“不是。”
“赫拉,我是来救你的。”
少年轻声说着。
别扭的语气中压抑着微不可察的情绪。
话音落下。
隔在他们视线之间的那扇门应声打开。
“哐啷哐啷。”
锁链清脆的碰撞声落下,耷拉在门闩上。
周围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泛着湿气的壁灯映下几缕冰冷微弱的光。
赫拉眼眸闪过错愕。
“尤莱亚,不要以身犯险,要是被安德蒙他们知道你救了我,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快离开吧,不用管我。”
男人坐在铁床头,没动弹。
隔着打开的门,目光中的担忧劝阻不似作假。
“别啰嗦了,赫拉,跟我离开,我带你出去。”
“与其在这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跟着我一起逃跑。”
纪阮清软的语气有些许凌厉。
耐心所剩不多。
他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听到了赫拉口口声声喊着安德蒙该死。
又或许是他将安德蒙渲染成了十恶不赦的魔鬼。
心中不舒服的感觉才始终挥之不去。
他们相互搀扶着往外走去。
迈上湿冷的台阶时,少年才闷闷出声,
“他不是魔鬼。”
突兀的话语让赫拉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真正的魔鬼是人性。”
直到见到外面蒙蒙亮的天,男人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赫拉抿着唇没说话。
心中却依旧对安德蒙无法介怀。
他不相信血族的领袖会像小尤莱亚说的那样无害。
走廊间血腥气浓郁没散去。
纪阮扶着他悄悄绕过后门,前面空地上对于北区叛军的处决还没完毕,他们成功逃出了古堡。
而古堡后门墙边。
竟然拴着两匹白马。
纪阮眼皮跳了跳,唇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这肯定是托拜厄斯的手笔了。
他预测了自己会离开。
也恰好说明了他希望自己离开。
或许这样他才能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救下安德蒙。
这也说明了安德蒙还有醒来的可能。
“尤莱亚,这怎么会有两匹马?不会是他们设下的陷阱吧!?”
赫拉满眼戒备地看着那雪白的马儿,拉着少年后退了几步。
可下一秒。
纪阮就挣脱了他的胳膊。
走到缰绳旁,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会。”
“尤莱亚,你不能这么盲目地相信他,再怎么样,他也是血族的王爵,总归是有些手腕的。”
赫拉脸上露出不怎么认同的神色。
随后便看见少年长腿一蹬,跳上了马儿。
坐在高大的马背上,血红的月光落在他银白的碎发上,冷白的小脸尽是清冷淡漠的神色,
“你多虑了,赫拉,他已经被西斯尔杀死了,正是因为你给我下的药,害死了他,我也该死的,是他提前派人救下了我。”
“这......怎么可能呢......”
赫拉气势凛然的声音陡然弱了下来。
他嗫嚅着唇瓣,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只能在纪阮淡淡的目光中也跳上了马。
周围没有士兵把守,他们在僻静的小路上畅通无阻。
只有寂寥的红月,与郁郁葱葱的树林作伴。
直到他们拉着缰绳跑出了黑暗森林,才缓缓放慢了速度。
赫拉与他并肩慢行。
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出声,
“对不起,尤莱亚,我以为那是迷药,没想到西斯尔竟然这么狡诈,差点害死了你,我很抱歉。”
他脸上的歉意也很真诚。
纪阮牵着缰绳,最终停下。
目光看着周围熟悉的树林。
“这里是黑暗森林的边界。”
“嗯,我们逃出来了,尤莱亚,多亏了你!”
纪阮将他的夸赞之语抛之脑后。
浅灰色的瞳眸倒映着周围没什么变化的灌木丛,最终停留在那块界碑石上。
轻浅的声音仿佛陷入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