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陈浪又收到了一封来自临安苏冲的文书。
拆开一看,字体清晰,文辞通顺。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内秀的,看来自己当初没有看错。
信上大概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让陈浪警惕有人要告他贪墨战利品,让他及时想办法应对。
因为楼台村有村民密告苏冲,“官府”的人员暗中前来调查缴获的银两的事情,看起来,来者不善。
苏冲亲自秘密去了趟楼台村,费了一番功夫,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查了清清楚楚,并从村民中揪出了好几个内奸。
只可惜仍旧有几个漏网之鱼。
第二件是让陈浪放心,他已经安排了几个忠心耿耿的村民前来为陈浪“作证”。
看来敌人的速度也不慢。
另外还附带简述了一下这半个月来的“剿匪”情况。
以苏家屯为中心,百里范围内的土匪已经被一扫而空。
又捣毁了几处极为隐蔽的土匪窝点。
共消灭匪兵两百余人,俘虏五十余人。
他的乡勇队也扩大到了五百人。
临安守备张峥还邀请过他协同作战,对付农民军。
苏冲就这件事,向陈浪发出请示。
不错,这小子,能文能武,没辜负我那两万两银子,陈浪心中大悦,觉得自己又收获了一员干将。
随后,立刻给苏冲回了一封信。
大致是让苏冲继续“剿匪”,如果周边无匪,可适当扩大范围。
至于张峥的邀请,则是谨慎量力而行。
无论如何,必须保持自己乡勇团的“独立性”。
陈浪并不担心有人找他麻烦。
不过是觉得恶心而已。
王厚才还是觉得不放心,又从仁和县找了个状师,研究了下应对之策。
陈浪就当好奇,跟着状师学了不少明朝法律和打官司相关的知识。
果然,没过两天,陈浪还是在府衙吃到了官司。
真是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林思源悄悄送来消息,告诉陈浪以他的判断,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于是经过了一番面对面的对簿公堂,这段公案才告一段路。
在陈浪死不承认的策略下,对方请了杭州城最有名的讼棍,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果然有四个楼台村的村民出现在府衙公堂之上。
不过其中有三人是铁了心的站在陈浪这边的。
这三个村民一口咬定,当时捣毁楼台村窝点时缴获的银子最多只有四万两。
当时是他们参与一同缴获的,所以知道的清清楚楚。
另一个村民虽然竭力想要指证陈浪缴获的数额,但却拿不出更多证据来。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至于攻击友军之类的说法,审案的知府认为证据不足,不予判罚。
这一局,陈浪毫发无损。
...
黄仲先躲在家里,浑身冰凉。
他发现他用尽了所有办法,还是拿陈浪没辙。
儿子的大仇,更是遥遥无期。
每念及此处,他的心都在滴血。
黄仲先以手扶额,靠在椅背上,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跟人拼命一般。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来报,蒋家二公子蒋灼前来拜访。
黄仲先强打精神,道:“让他进来!”
蒋灼一进门,便跪地拜了下去:“黄世叔,你要为我父主持公道啊。”
黄仲先皱了皱眉,道:“先起来,先起来,蒋贤侄,有话慢慢说。”
蒋灼闻言站了起来,悲愤道:“祝家竟敢陷害家父,此仇不共戴天!”
黄仲先道:“此事我已知晓,这不过是祝家的拖延手段,过几天,你父亲自然会被无罪释放。”
蒋灼不甘道:“可是,难道就这么算了?”
一家人烂泥扶不上墙。
黄仲先的耐心已所剩无几。
你父贪那点小便宜,因小失大,往后还怎么整那祝家?
早知如此,就不该挑起和祝家的战端。
他瞥了蒋灼一眼,道:“蒋贤侄有什么打算?”
蒋灼悲愤道:“小侄要去祝家讨个公道!”
黄仲先道:“最可恨的是陈浪,最棘手的也是陈浪,你去那祝家有什么用?而且祝家在杭州城内,闹出什么动静,府衙不会轻易放过你。”
蒋灼眼珠转了转,道:“世叔说的有理,是小侄糊涂了。”
黄仲先感觉很疲惫,摆了摆手,道:“蒋贤侄,你先下去吧,我有事会派人去找你!”
“是!”蒋灼一抱拳,“那小侄先告退了!”
蒋灼转身退了下去。
黄仲先独自在屋中,身体靠回椅背,手掌再次扶上了额头。
他已经开始后悔了,后悔招惹上陈浪这么个人。
陈浪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外来户对官府的渗透远超黄家的想象。
不光仁和县衙早已被他收买,此人还直接影响到了巡抚大人喻思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