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接连抛弃的金繁无处可去,到底还是金古看他可怜,把他捡回了禁地。
反正他们这一族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瘫子和残废,多他一个也不多。
况且金繁比起他们,不过瘸了一条腿,好歹还是个四肢健全的全乎人。在宫子羽身后做了那么多年跟屁虫,也该回来侍奉先祖尽尽孝心了。
不过对于异族人所谓的诅咒,玉燕一直心存疑虑。
她怀疑诅咒的起源可能是风宫叛逃时破坏了神像,而神像下恰好有一个压制地下毒瘴的机关。
机关被破坏后,瘴气泄露,这才导致了族人患上怪病。加之多年来地宫密不透风,毒气无法流通出去,才使得诅咒成了困扰他们的难题,一直无法解决。
然而对于玉燕的猜想,金古只是淡然一笑。
“不论是诅咒也好,是毒瘴也罢,真相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族人们愿意相信什么,如果父神的存在,可以让我们心有所安,魂有所依,那祂便是存在的。”
金古接过玉燕手中的神秘盒子,看着其中的暗红色晶体,忽然诡异一笑。
“况且二小姐你怎么就知道,你所认为的真相,就是真的真相呢?兴许你所听到、看到的一切,不过是祂想让你知晓的罢了。”
玉燕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消化着金古的话,片刻的沉默后,忽然问道:
“有一个问题,三年了,你一直未向我解释清楚:当初在地宫之中,你为何要称呼我为母神?”
金古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带着她再次踏入地宫。
玉燕这才发现,宽敞的地宫深处,竟然隐藏着一条条蜿蜒曲折的通道。
这些通道宽窄不一,宽则一尺有余,窄则只有几寸,正常人根本无法在其中通行。
可若不是正常人呢?
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那些被“诅咒”的异族人。
从他们第一次进入地宫至今,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些异族人的真实面貌。
‘……自那以后,我们便受到了‘父神’的诅咒,失去了肢体,无法再像人一样存活下去……’
当时他们听到那些异族人的哭诉时,所有人都认为,异族人是变成了四肢瘫痪的废人,所以才会把那些宫门族人的尸体做成傀儡,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一群四肢尽废的人,如何将尸体炼成傀儡,又如何在远处控制他们行动,他们口中那‘嘶嘶’的声响,又是如何发出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些尸体并不是祂们炼制的傀儡,而是用来伪装的画皮。
玉燕的心突然颤动,一种毛骨悚然的猜想涌上心头。
她环顾四周,目光紧盯着那狭长的通道,仿佛那深不可测的幽暗中,随时会有某种未知的存在朝自己缓缓走来。
金古看到她的表情,微微一笑,伸手推开了一间隐藏的暗门,一间古老而神秘的石室之中。
“二小姐想要知道的答案,或许在其中可以找到。”
石室空旷而宽阔,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些许夹杂在石壁间会发光的晶体,散发出昏暗的幽绿色光芒,为这石室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在这光线的映照下,四壁上的壁画显得更加生动而精致,可比之前她和宫唤羽在祠堂中看到的要细致许多。
玉燕的目光在那些壁画前一一掠过,最终在其中一幅前停下了脚步。
壁画上,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与一个……玉燕用言语难以形容的存在,正缠绕在一起,像是在举行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仪式,又像是在极致缠绵的交合。
玉燕的目光被另一幅壁画吸引,那个与蛇神交合的身影这次单独傲立,她将自己巨大的躯体化作无数分身,投向四周,变成了形态各异的生物,有的翱翔于天际,有的潜游于深海。
随着这些分身一起投下的,还有各种奇异的物品。
其中一样,只一眼,玉燕便认出了这个改变她一生命运的东西。
六壬神骰。
玉燕再也无法忍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那幽暗的地宫,直到再次见到阳光,才有逃出生天之感,靠着一旁的树干不住地喘气。
冷汗浸透了她的衣裳,打湿了她的脸颊,她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脑海中却不断闪现出得到六壬神骰后的每一个瞬间。
她曾经以为上天是眷顾她的,所以将藏有神功的六壬神骰送到了她身边,让她拥有了梦寐以求的一切。
可这真的是眷顾吗?
究竟是她得到了六壬神骰,还是六壬神骰得到了她?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留下斑点一样的光影。
“二小姐,你的东西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