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年龄坎,侥幸没戴枷的李长明吃痛,却不敢多言,求助的看向身畔不远处牵着妹妹的亲娘。
小罗氏这会恼恨交加,且顾不上,周遭周氏几个妾室倒是看到了,却也全当没看到,个个缩脖子的缩脖子,牵孩子的牵孩子,走的飞快,不敢多吭一声。
一家子的人,几样子的心思,怕是唯有走在男丁队伍最前,走的踉踉跄跄的李泽成没有察觉到身后官司。
众人走啊走,熬呀熬,眼看日头西斜,中午休息只得了个黑馍馍的所有人犯,早已饥肠辘辘,累到极致走不动道。
策马前行的陈大人有所察觉,回头瞧了眼,再看天边那抹即将隐没的夕阳,挥手招来新提拔的亲信。
“前头就是江北驿站了,去,通知下去,今日就到这里,晚上就在此处落脚吧。”
亲信不解,“大人,不是说好一日得行五十里的吗?今个怕是都没走二十里呢,怎么就不走了?”
“傻!万事都讲究个循序渐进,可懂?”
见手下摇头又点头,今日进账大笔,心情甚好的陈大人也有心思解释。
“臭小子实话告诉你吧,你瞧瞧身后这些老爷太太们,哪个不是身骄肉贵?
这些人往日里享乐惯了,乍然赶路,能走二十里,本官就已谢天谢地了,怎可指望他们一下就走到五十里?须得叫其习惯上一些时日,到了后头自然就好了。
且咱们押送人犯,上头虽也给了损耗,可若是真折损多了,咱们兄弟也是要担干系的。”
“哦哦哦,大人英明。”
“行了,你小子新来,不懂无事,以后且有的学。”
“是是是,大人乃我辈榜样,小的受教。”
“甭拍马屁了,速速去吧,一切都安顿好,不可出纰漏。”
“喏。”
已经走的颤腿吐舌累如狗,只觉自己要死了的朝朝,终于听到队伍前方铜锣声响。
“所有人都听着,陈大人体恤你们不易,特别开恩,前头二里地外有处驿站,大家再加把劲,到了驿站便可休息,大人说了,今晚就在此驿站过夜。”
众人犯一听,只觉天籁,瞬间有了动力,争先恐后,不多时便抵达了衙差口中的驿站。
此驿站乃是北地进京的最后一站,出京赴北的第一站,这距离足可见他们一行赶路是真的废,走了整整一日,连京都地界都没出。
随着衙差与驿丞交涉好,一行人被押解着,避开驿站前门,自后头牲口进出的角门而入,前头好屋好院是不用想了,后头牲口马棚能给他们落脚都算不易。
一行二百多人犯,以各自家族为单位,倒是再不分男女,都如牲口般被驱赶入驿站后院,各自被赶入了狭窄矮小的牲口棚。
有偷草经验的朝朝多机灵的,被赶入内时,看到牲口饮水槽边有堆叠的干稻草垛,暗中招呼上三郎,两小麻溜窜上去,各自抱了两大捆拖着就走。
清点人数的衙差见他们是俩小儿,抱的也不多,又不是他们的家当,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阻止。
朝朝嘴甜谢过,领着李长茂坠在大人身后,迅速钻入牲口棚。
白天秋老虎发威的夜已显寒凉,四捆干稻草可当了大用了,既隔绝寒凉又隔绝地上牲口屎尿,叫他们两房人今晚的夜好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