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一脚将大裘踢到笼子边,又躺了下去。
这一刻,她更辗转不能入眠。
夜间确实寒凉,那雪白的大裘老在她眼前晃荡,扰得她根本闭不上眼。索性一下子坐起身,陈琬琰趴在铁笼子上,仰头看天上的圆月。
她在‘聚仙楼’最爱看的就是星星和明月。
母亲说,天上每一颗星星都是地上的一个孩子。
她一直在寻找属于她的那颗星星。
突然眼前一花,高高地挂在山尖上的圆月上,有一个黑点慢慢晕开,像是一个帕子,忽忽悠悠向她飘来。
陈琬琰一下子缩了眼,坐着并没动,那帕子像是有团雾气托着,宛如一片叶子在风中飘摇,可诡异的是,今夜的谷中并没有风。
‘潜龙谷’外的狼嚎声越来越清晰,似乎就有眼前。
陈琬琰转头瞅了瞅四周,守夜的侍卫并未有多警惕,依旧散慢地来回走动着。难道他们没听出狼嚎的有点不对劲吗?
她向来敏锐,一下子提高了警觉。
再回头,那个帕子就已飘到铁笼前,贴在她趴着的铁笼上,她目力惊人,惊愕地看着帕子上绣的麋鹿,一下子瞠了目。
她鬼使神差地立马抓住,像见鬼般地仔细看去。
果然就是那个帕子。
数年前,海棠表嫂来‘聚仙楼’看她,她是表哥天龙将军裴俊宇的未婚妻子。在这世上,除了母亲,也就表哥和表嫂对她甚是亲切,丝毫不嫌弃她是怪物。
“琬琰妹妹,我给你绣条遮脸的帕子吧!在我的家乡,山间长有麋鹿,漂亮极了。我绣一只麋鹿在帕子上,让你也知道,这世上也有如此漂亮的动物。”
她的脑海犹如晴空霹雳,这条帕子正是海棠表嫂绣给她的,上面有她歪歪扭扭添加的自己的名字,她一直珍藏。
可是海棠表嫂早死了,这条帕子也不知所踪。
如今……
背后突然传来敲铁笼的响声,陈琬琰心里一惊,倏地转过身,骇然看到铁笼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他脸上戴着玉质面具,一身青色的袍子,抱着双臂倚坐在她身后的铁笼里,双臂间有一把剑,两条大长腿交叠着,肆意妄为的样子,目光带着实质的质感看着她。
陈琬琰惊的急忙向四下看去,根本没有人发觉他。
她的铁笼晚上是加了锁的,他是如何进来的?
她瞪着乌黑的眸子看着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是谁,如何进来的?”
那人咧嘴一笑,一口整洁漂亮的牙齿晃瞎她的眼,他下巴一抬,“可识得此物?”
他指的是她手中的绣着麋鹿的帕子。
陈琬琰立马握紧手中的帕子,黑着脸,“先说,你怎么会有此物?”
她不答反问,带着威胁,仿若他要不老实回答,她就大叫,将周围的侍卫都引来。
那人脾气似乎极好,看着陈琬琰外强中干的样子,不由好笑。
“自然是故人相赠。”
陈琬琰心头狂跳,“是谁相赠?”
玉面男抿了抿玲珑精致的嘴巴,幽幽叹息一声,“天龙将军裴俊宇......”
“你胡说!”陈琬琰根本不信,“这是我表嫂赠我的帕子,他根本不知,你如何从他手中得来?”
玉面男沉思片刻,似乎没想到她如此难缠,只得耐着性子解释,“我拜他所托来救你,我向他讨要信物,他就将此帕给我。只说你见了此帕,就会跟我走。至于他如何得到的,我并不知晓。”
“跟你走?”陈琬琰疑惑一声,“我表哥在千里之外的雪龙城天堑外,如何得知我已经被羽国太子带走?而且,这不过短短几日,你又是如何到的这里?我不信,难不成你是长着翅膀飞来的?”
玉面男一歪头,咧嘴一笑,“或许我真是飞来的......”
陈琬琰沉下脸。
突然,玉面男严肃地坐正身子,“不要再怀疑了,马上跟我走,否则错过机会就来不及了。”
陈琬琰低下头,用手摩挲着锦帕,这个帕子不会有假,她表哥得知她被带走会救她也会是真,只是,他在关外如何了?可知母亲已死......
“我表哥被李鸿灿阻在了天堑外,他如今如何了?”
玉面男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微偏过头,低沉一声,“他死了......”
陈琬琰心头一震,立马抬起头,慌乱地说,“你胡说,我表哥神勇,怎会轻易死去?”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既是如此。若你想知道真相,就必须跟我走。”
玉面男一脸的认真,容不得琬琰不相信。
其实她早就心动了。
羽国太子李鸿灿绝对是个可怕的人物,她到了羽国必死无疑。
可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有为母亲报仇,况且,她表哥是如何死的?当年表嫂的死也甚是蹊跷,这一切,她都想弄明白。
“李鸿灿带了上万的精锐守着我,你要如何带我走?我可不会武功,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从他手里抢了我。他武功极强,我试过了。”
玉面男一诧,似乎没想到她能做到这一步,随后又笑了笑。
“我能来,自然便有法子救你出去,你要做的,只需乖乖听话。”
陈琬琰轻哼一声,她最不会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你是如何进来的?想怎样带我走?”
陈琬琰话一落,眼前一花,玉面男便在眼前消失了。
她骇然地转过头,就看到他已经站在铁笼外。
她立马站起来,伸手一摸,铁笼上的锁依旧在。
她看着窄细的铁笼,确认眼前的玉面男是比李鸿灿更厉害的角色。
她眨了下眼,“我若一走,以后是不是就得跟着你亡命天涯?”
玉面男一晒,“那也总比被李鸿灿剖心挖肉强多了吧?”
“好,我跟你走。”陈琬琰不再犹豫,她想弄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先逃出去再说。
再则,李鸿灿超级变态,她跟着他没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