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一愕,心中随即一痛,慢慢低下头,“原来将军与我表哥是旧识,可惜他……”
肖千焱急忙表明自己态度,“裴俊宇护着的人,也定是本将军相护之人。在岩国,无人敢伤公主半分。”
陈琬琰大吃一惊,这么说,有肖千焱在,即便他为难雪云鹤,也是不会让她被李鸿灿带走的喽?
她立马感激地冲肖千焱福了福,“多谢将军。”
南宫艳却是急了,“将军,不可……”
“怎么,南宫姑娘有意见?”
肖千焱突然声音一冷,转过身目光黑沉地看着南宫艳,他昂扬的身姿带着一丝不屑。
“南宫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我岩国皇宫,密告陛下,杀害太子殿下的凶手雪云鹤在此。本将军已带兵前来,给足了羽国太子面子。可陛下却没说,一定要将鱼渔公主拱手相让?”
他这是以‘争’的方式保她。
南宫艳一瞬间脸色变得极难看。
“怎么,岩国也想与本太子争她?”
李鸿灿凶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琬琰急忙扭头,就看到李鸿灿双目阴鸷地站在肖千焱身后。
他锦袍皱了,玉带松了,头上的发髻也歪了,总之两个字:狼狈。可他握白玉箫的手却青筋暴露,身上杀伐霸道之气不减。
陈琬琰眼睛立马四处寻找雪云鹤。
但见他慢慢在月色下露出身形,手里拿着青凤剑,抱着臂,依旧一副闲闲的姿态。除了之前被程烈阳削去一片袍角,与李鸿灿的决斗没伤分毫。
二人胜负高下立判。
陈琬琰暗暗松了一口气。
“殿下……”
南宫艳赶紧跑过去,站在李鸿灿身侧,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
李鸿灿挑了挑眉,“原来是岩国战神肖大将军,久仰。”
李鸿灿一下子改变了态度,脸上的阴鸷尽去,漂亮的唇角勾了勾,又露出一副身居高位的雍容华贵的姿态。
肖千焱轻扫了李鸿灿一眼,突见他的容貌,脸上有一瞬间的凝滞,眼眸一深,随后眨眨眼,脸上溢出笑。
“羽太子廖赞了,本将军奉旨前来捉拿杀害我家太子的凶手。”
李鸿灿细长的眼光扫了雪云鹤一眼,声音透着彻骨的寒意,“那将军还再等什么?”
他的意思,雪云鹤就在那里,他完全可以上前抓捕。
肖千焱却笑了。
他这一笑,俊朗的脸上带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怪异,俊挺的身姿晃了晃,长臂一抬,就将那柄骇人的长枪扛在了肩上。
“可是,本将军却不识得天下第一杀手雪云鹤……”
李鸿灿一呆,似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肖千焱竟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立马扭头看向雪云鹤。
此时雪云鹤已经站到陈琬琰身旁,雪莉正用大狼头亲昵地拱着他。
“肖将军是眼瞎了吗?天下第一杀手雪云鹤,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一头白狼……”李鸿灿简直要咆哮了。
雪莉听懂了‘白狼’二字,冲着李鸿灿不满地吼吼两声以示抗议。
肖千焱终于正眼看向雪云鹤,又似好脾气地咧嘴一笑,“可是他与殿下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你俩究竟谁是谁?末将根本分不清。”
他这话说的也是实话。
可是李鸿灿却气的倏地眯了眼,沉默半晌,才似醒悟过来,“原来肖将军根本不是来抓人的。”
他这声音冷的似冰。
肖千焱清澈的眸子眨了眨,好半晌才慢悠悠吐出一声,“自然不是……”
李鸿灿脸色一下子变了,他锋锐的眸子在雪云鹤和肖千焱之间来回睃着,终是忍下这口气,咬牙切齿吐出一句。
“明白了。艳艳,我们走。”
南宫艳明显不甘心,急切一声,“殿下,我们就这样走了?我不甘心。”
明明岩国老皇帝对雪云鹤恨之入骨,五万大军都来了,怎能轻易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李鸿灿也是能干大事的人,想通之后,成王败寇,他丝毫不犹豫。只意味深长一声,“艳艳,岩国已经变天了。”
南宫艳一下子醒悟,目光极是复杂地看了肖千焱一眼,跟在李鸿灿身后,再不说话。
李鸿灿转眸又深深地看了陈琬琰一眼,淡扫雪云鹤,“咱俩的帐还没算完。”
雪云鹤轻描淡写一声,“随时奉陪。”
李鸿灿哼一声,身影一晃,就在原地消失。
南宫艳咬着唇又看了肖千焱一眼,脚一蹬岩石,倾刻间也消失在无垠的夜色中。
陈琬琰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能察觉李鸿灿是真的走了,突然冲着雪云鹤和肖千焱一声,“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把我都搞懵了。”
雪云鹤和肖千焱相视一眼,突然咧嘴一笑,二人上前竟像老朋友那般来了一个大拥抱,随后又像好哥们似的用肩膀互相扛了一肩头,脸上溢着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
“千焱,又见面了。”雪云鹤语气中透着欣喜。
肖千焱也甚是激动,“我家殿下岩柏正在十里外的‘白桦亭’等着公子,请吧!”
“原来你们早就认识。”陈琬琰嘀咕一声,看来真是虚心一场,害她担心这么久。
雪云鹤点点头,眼望着那宛若火龙的大军,轻轻感慨,“没想他竟然将‘烈焰军’带来了,何需如此!”
肖千焱神色也异常认真,“公子值得殿下如此。”
雪云鹤颔首。
肖千焱指着那宛若长龙的火把,“公子顺着火把方向一直前行便可,千焱另有要事,不能随身相陪,望公子保重。”
雪云鹤也对他拱手相送,“保重,后会有期。”
肖千焱颔首,前走几步,一个利落的翻身便骑到白马上,他一持缰绳,毫不犹豫纵马而去。
陈琬琰有些嗔怪地看着雪云鹤,“你早说岩国的五万大军根本不是来杀你的,害我担心那么久。”
雪云鹤莞尔一笑,“我并不知来的是肖千焱……”随后他脸色一正,“不管来的是谁,我必能护住你。”
陈琬琰看他,见他望着她的目光带着一抹难解的深邃,仿若他早已认识她千年万年,只是,她忘记了。
她心头一跳,赶紧低下头,脸上有点发烫,“走吧!希望岩柏那里有吃的。”
雪云鹤又一笑,拍拍雪莉的狼头,“雪莉,走。”
两人一狼就着月色走进那举着火把的千军万马中,陈琬琰暗暗吃惊,瞧着这些军士严阵以待,纹丝不动。一身铁甲深衣,外罩红色披风,脸上竟然一律戴着青铜面具。腰间配戴着短刀,弓驽,长剑,身上的气势也是阴冷凌厉。
能有这种气势的绝非普通的兵将,定然是千锤百炼训练出来的。
‘白桦亭’座落在一处山坡上,山路蜿蜒曲折,他们拾阶而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虫鸣。但陈琬琰能感觉到,四周皆有高手隐在暗处。
待上至坡顶,便看到了八角‘白桦亭’。
有一紫衣女子正侯在石阶旁,她微低着头,施礼非常标准,陈琬琰知道她定然出自宫中。
“公子,主子在‘白桦亭’等候已久,请。”
她抬手一请,陈琬琰眼尖,看到她惊鸿一瞥的花容月貌,长的极是秀丽柔美,声音也如莺啼,甚是动听。
想着岩柏身边定然是不缺美人的。
雪云鹤只是淡淡一声,“有劳了。”
前面的‘白桦亭’孤立在坡顶,亭子四周挂了白色轻幔,八角宫灯映得亭子仿若白昼,亭子外也站着腰佩长剑的黑甲侍卫,一股茶香随风送来,让人心脾都为之一振。
陈琬琰摸着肚子,却只感到了饿。
“殿下,人已带到。”紫衣女子站在亭外屈膝福了福。
亭中传来温柔的声音,“哦,你且退下,这里不用你服侍。”声音如云似雾,初听有几分飘渺,后听又有几分厚重,再听又带着几分久居高位的威严。
短短一句话音色变换如此之多,可见此人真不是凡人。
“是。”紫衣女子领命转身离去。
夜风撩开纱幔,陈琬琰目力惊人,便看到‘白桦亭’中铺着精致的软毯,一双宫靴,一片泛着柔光的华袍,一方石桌,几个石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