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眨了眨眼看着他,“先不说萧榕了,我们消失的这三天,陈燮是否已经将月落带回?陈国是否已经践诺退兵?李鸿灿没有再难为你吧?”
她一连串的发问,句句透着关切。
雪云鹤嘴角微微勾了笑,将一盏茶灌里肚子里,才开口道,“你走后,我们确实不再打了。因为陈燮重伤了月媚娘,又露出对你的觊觎之心,令李鸿灿很是恼火。他与陈燮又拼斗一番,伤了他不少‘黑豹’,才带着受伤的南宫艳艳离去。”
“呵!”
陈琬琰听后嘲笑一声,“他可真是一点亏不吃,恐怕他更懊恼的是陈燮已经接到了月落,按照践约应该退兵。他没能渔翁得利。而且还让陈燮看出了他暗杀青鸢的险恶用心,就是要引起青陈两国的大战。”
雪云鹤喝着茶,轻蹙眉心,神色并不好。
“当日李鸿灿走后,陈燮就将月落带走,听说当晚便在陈国营地举行了大婚,之后,陈国却一点退兵的迹象都没有。”
陈琬琰一惊,暗叫不好,“他这是什么意思?娶了青鸢,却想出尔反尔?他也不想想,李鸿灿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就不怕李鸿灿借机将陈国灭了?”
陈琬琰愤慨一声,突然想到什么,神色一变,又压低声音,“他不会已经发现青鸢就是月落假扮的吧?你的换脸术……”
雪云鹤摇头,“陈燮不可能发现月落是假的,月落做的极好,没露出丝毫破绽。而我的换脸术也根本没问题。应该是陈燮,贪得无厌,以为掌控了‘青鸢’,便拿捏住了青国老皇帝,想再向青国讨要更多的好处。”
陈琬琰气的一下子砸了桌子,咬着后牙槽愤恨一声。
“陈国都已经查出,是萧榕刺杀的老皇帝,并不是青国所为,当初就因此事已经讨要了更多城池,青国也已经给了他。如今他如愿得了‘青鸢’,怎么还能贪婪无度?若是让青鸢知道,定然气炸了肺。幸亏,不是她亲自入的陈营。”
雪云鹤喝着茶,没有说话。
世道艰难,人心更是险恶。
陈琬琰又看向他,不满的情绪很浓,“你怎么三天才找到这里?萧榕带着我和青鸢可没费多少功夫就回来了。”
雪云鹤抬起头,唇角一抹苦笑,“我去了一趟青国皇宫。”
陈琬琰一挑眉,“为何去青国皇宫?你就不怕萧榕把我藏起来你永远找不着?”
雪云鹤勾着唇,瞟了她腕子上的血红绫一眼,柔声说,“你没有危险,我能感应得到。”
陈琬琰蹙眉,不依不侥,“你就这么笃定?”
雪云鹤点头,脾气好的不得了,“我护着的人,没人能轻易伤害。”
陈琬琰撇撇嘴,心里舒坦了,嘴里却说,“你去青国皇宫,是将‘青鸢’入陈的真相告诉了青国老皇帝?”
雪云鹤颔首,“按照约定,青鸢入陈,是要入青国皇城后再正式以太子妃的身份嫁给陈燮。可他,却在军营里草草地举行个简单的仪式就要了‘青鸢’,之后也没给任何名分。这无疑是对青国最大的羞辱。以青国老皇帝对青鸢的宠爱,他定然极不能忍受,必然也会不顾约定举兵相抗。”
陈琬琰眉心一皱,“可即便能安抚青国老皇帝,可天下也都知青鸢已入陈营,她的清誉也算毁了。陈燮真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的小人。”
“阿鸢……”
陈琬琰话一落,就听到窗外突然传来萧榕的惊叫。她与雪云鹤对视一眼,两人立马起身开门,就看到青鸢似乎听到了他俩的谈话,一时气昏过去。
萧榕抱着青鸢进了房间,将她放到床榻上,陈琬琰急忙跟进去,“公主,你没事吧?”
萧榕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凑到青鸢鼻下嗅了嗅,青鸢嘤咛一声醒过来,脸色着实难看。她将脸转向内侧,手紧紧抓着被子,情绪极是悲怆。
陈琬琰对萧榕使了个眼神。
萧榕站起身,对着陈琬琰抱拳一礼,“有劳七公主了。”说完,担忧地又看了青鸢一眼,撩袍子走了出去。
萧榕走后,陈琬琰瞅着青鸢淡淡一声,“你是在心疼月落?幸亏当初是月落替你入陈,否则,你父皇定然真会心疼死。如今陈国若不退兵就是失信,天下不耻。公主当初所说拖延时间,想必青国也在加紧布局,你父皇必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青鸢低泣一声,用手抹了把眼泪从床上坐起来,一掀被子就要下床,“我有事要问雪公子。”
陈琬琰没拦着,青鸢拉开门,看到雪云鹤抱臂倚在门外柱子上,萧榕在一旁负手而立,满脸都是愤慨。
青鸢看向雪云鹤,声音低柔,“雪公子入青国皇宫,我父皇可有话捎给我?”
雪云鹤站直身,抿着嘴轻轻摇头,“并无。”
青鸢一诧,随后低眉细思。
“不过,缥缈山的青娘子倒是让我给你捎来一样东西。”随后,雪云鹤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牌抛给青鸢。
青鸢接过,仔细看着玉牌,一诧,“是师傅的门主之令,她这是……”
陈琬琰一下子醒悟,“我明白了,青鸢姐姐,这是你父皇和师傅在告诉你,世人眼中的青鸢公主已然是陈燮的女人。而你,现在已是缥缈山的门主。从此可以逍遥天地,不必再背负国恨家仇,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也可以和心爱的人浪迹天涯,他们这是在成全你。”
萧榕一听,倏地转身,有些激动地看着青鸢。
青鸢紧紧握着令牌,低下头深深低泣。
她突然仰起头看向雪云鹤,“雪公子,你得到的消息,目前月落还在陈营对吗?”
雪云鹤似乎能猜到她要干什么,轻一点头,“你想如何?”
青鸢跨前一步,郑重地道,“我想去陈营一趟,请公子为我再换一张脸,我不能让月落为我白白受辱。”
雪云鹤却不为所动,将身子又往柱子上一靠,“即便你到了陈营又能如何?既已成事实,你此去,无非让月落更难堪。”
“不!当初与父皇定下计策,我入陈营是为拖延时间,没想陈忠燮是个小人,不遵约定。陈营中有我们的人,我要去重新布署,陈燮小看我青国,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萧榕立马道,“我陪你一起去。”
陈琬琰想了想,瞟了雪云鹤一眼,随后道,“我也觉得陈燮可恶,是该教训教训他。不过现在不能着急,得商量个计策,最好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去。”
于是,陈琬琰又把雪云鹤拉回了屋子,关上门。然后她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不知在琢磨什么。
雪云鹤目光闪闪,看她咬着牙,定然是要打歪主意。有些好笑。
“你是笃定我有神龙诀,能一瞬将你带去陈营,所以才不着急吧?还要晚上再摸过去……”
“不是。”陈琬琰摇头,立马蹿到他面前,贴近他,神神密密地道,“你知不知道世上有一种药,吃了,能让男人做不成男人……”
雪云鹤立马缩起眼,唇角的笑意更浓,“你想干吗?”
陈琬琰毫不掩饰自己的用心,“我从话本子上看到过,有一种药,能让男人吃了不|举……”她拍了下手掌,兴奋道,“这样月落就不用受委屈了。话本上说,这种药一般胭脂青楼都有,我知道你身法了得,你能不能去偷一点回来?”
雪云鹤立马咳嗽一声,脸色薄红,“你这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
“你到是去还是不去?”陈琬琰瞅着他,“你若不去,便将我带去青楼,我自己去偷。”
雪云鹤瞅着她一身男子装扮,机智灵动,乍一看是清秀,细一端详着实惊艳。若是让她闯了青楼,止不定就出不来了,定然会被卖去‘龙阳馆’。
他唉声一叹,“在这等着。”说完,身影一动就在原地消失。
陈琬琰咧嘴一笑。
雪云鹤回来的时候,天已近黄昏,萧榕和青鸢已准备好出发。青鸢一直为雪云鹤打着掩护,让他们再等等,却不解释雪云鹤究竟去了哪儿。
看到他回来了,陈琬琰有些雀跃,雪云鹤对她轻一颔首,表示事情办成。随后对着萧榕和青鸢道,“抱歉,有些事要办,便出去了一趟。在路上听到了一个消息。”
萧榕和青鸢同时问,“什么消息?”
雪云鹤目光闪闪,“青国老百姓听到公主入陈营受辱的消息,群情激奋,有些江湖人已自发组织起来,涌向青陈两国边境。随后,想必青国军营也会有所行动。”
青鸢低下头,轻轻叹息一声,“多谢公子,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雪云鹤点头,不动声色地将手指夹着的一小包药递给陈琬琰。
陈琬琰立马握紧,高兴地道,“走,现在就去教训陈燮。”
萧榕和雪云鹤自然都有夜行千里的大神通,萧榕带着青鸢,雪云鹤带着陈琬琰,正好在夜幕降临时到达了陈营。
陈燮相当烧包,三十万大军,营帐一眼望不到边。营地内灯火通明,他们知道青国软弱,也不怕他们夜间偷袭,营地守门的将士懒散地打着盹,他们根本不费吹灰之地就进了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