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灿慢慢站起身,目光真诚地看着陈琬琰,一张绝美的脸在晨光中显得如此美仑美奂,他大袖一拂。
“不知七公主可否赏脸与我一起用早膳?”
陈琬琰没说话,眸光瞟着那一桌丰盛的早膳,银箸银勺,细瓷碗外都描绘着金丝牡丹,连铺在桌上的桌布都是极珍贵的南丝锦。
李鸿灿这一顿早膳极其讲究,尽显羽国皇室奢华。
也显示出他足够的诚意。
陈琬琰叹息一声,当着他属下如此多人的面,她不好下李鸿灿面子,只得拍拍雪莉的狼头,抬步走到餐桌旁坐下。
不用李鸿灿招呼,站在马车旁的侍女便恭敬地走来,为陈琬琰殷勤地布菜。酒是可口的桂花露,绵甜可口,不同于民间的甜酒,其酒唇齿留香沁人心脾,是羽国皇室珍藏的贡酒。
可有这么多侍女伺候,陈琬琰真不习惯。
李鸿灿也看出来了,手一挥,众人退去。
陈琬琰自在了,抓起筷子就吃,一如她在庸国皇城外被李鸿灿锁进铁笼子时狼吞虎咽。边吃还不忘抛给雪莉,一人一狼吃的酣畅淋漓,丝毫没有形象。
李鸿灿似是习以为常,没表现出任何的嫌弃,他简单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只慢条斯理地喝酒。
所有人看着这怪异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陈琬琰吃饱喝足,桌上的饭菜已所剩无几,侧立两边的侍女看着一大桌子菜几乎全被七公主一个人给吃了,不由瞠目结舌。
侍女见她吃好,急忙递上帕子端来漱口水,不想陈琬琰视若无睹,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她看着李鸿灿,拍拍桌子,“明知道我不会跟你走,何必还要摆出这鸿门宴?”
李鸿灿漂亮的眼睫一颤抬起头,笑道,“为何不能跟我走?七公主是觉得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你吗?”
“保护我?”陈琬琰好笑至极。
“李鸿灿,你逼我父皇献出我,不就是想名正言顺争这天下吗?可这天下就在这里,没有我,难道你就不争了吗?看来你们李氏当年费尽心机诱骗萧温宁,如今还是执迷不悟,三百年过去,你们是一丁点都没参透‘不死心’真正的意义?”
李鸿灿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七公主是何意?”
陈琬琰瞧着他,玩世不恭地叹息一声。
“当年你先祖李栩与萧温宁真心相爱,虽说萧温宁没有真正的剜心,但她的爱,已经象征意义将心献给了羽国。萧氏龙脉被斩断,国运被毁,可羽国始终还是羽国,并没有一统天下,你可知为何?”
“为何?”李鸿灿眼眸一眯,紧接着问。
陈琬琰乌目扫过威严肃立的‘飞羽骑’,并没有直接回答李鸿灿的话,而是意味深长一声。
“李鸿灿,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这天下该不该是你们羽国李氏的?三百年前,你们错失良机,如今‘不死心’又现,天下群雄逐鹿,你与其将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以为只要拥有了我,这天下必是你们的。
这真是大错特错!
‘不死心’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王朝,它追随的是德才兼备爱民如子的明君。萧氏之所以能屹立六百年不倒,皆因萧氏之德,历任萧王都将百姓放在心间,处心积虑为百姓谋福祉。
你若能做到如此,不用你抢,我也会归于李氏。到时候,不管是被你囚禁,还是再次关入铁笼,我都会心甘情愿守护李氏。永远不会逃……”
李鸿灿闻言神情大变,他瞪着眼看陈琬琰,若有所思。
周围人都低眉垂目大气不敢出。
“那七公主的意思……”
“放我走,任我在人间游走。你争你的天下,我不阻碍。若天命真归于你们李氏,我会遵照诺言,随在你身边,助李氏统领四海天下归一。”
李鸿灿眼眸一缩。
他轻敲着桌面,似乎在斟酌陈琬琰的话有几分真意。
陈琬琰闲淡的表情,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
片刻,李鸿灿手一挥,“撤。”
“殿下!”月媚娘急忙走上前,“殿下可不能被七公主给骗了,她狡猾的很,她的话不能全信。殿下既然捉到了她,就不能轻易放她走。”
“轰……”地一声,李鸿灿怒目一瞪,大袖一拂,月媚娘惊叫一声,身子倒飞而去,瞬间就撞到一棵树上。
程烈阳大惊,身子一掠而过,扶住月媚娘。
方才李鸿灿速度太快,他来不及出手阻止。
月媚娘捂着胸口就喷出一口血,她不解地看着李鸿灿,艰难地吐出一句,“殿下为何如此?”
李鸿灿冷哼一声,“本王需要你教我如何做事吗?”
程烈阳不愤,“殿下几次三番伤害自己人算怎么回事?”
“程烈阳!”李鸿灿咬牙切齿一声,“本王当初惜才,敬你是条汉子,才收留你。可你却屡次被一个女人左右情绪,不辨真伪,着实令本王失望。既然你心向她,那本王便成全。”
李鸿灿说着,挥出一掌,有一个物件打在程烈阳身上,似是解除了彼此的契约关系。
程烈阳大惊,“殿下,你……”
李鸿灿站起身,傲气地看着程烈阳,“程烈阳,本王已解了你身上的契约,从此你与本王形如陌路,再无任何瓜葛。你带她走吧!何去何从,好自为之。”
“程哥……”月媚娘却不似程烈阳那般纠结地蹙着眉心,反而有丝心喜,她揪着程烈阳的袖袍,目光热烈,“殿下解了你的禁锢,从此我们就自由了。”
程烈阳闻言看向月媚娘,“你不懂,没有殿下,岂会有今日的程烈阳?在殿下身边,我们才是真正的自由。”
月媚娘不住地摇头,眼含热泪,“程哥,我厌倦了打打杀杀的日子,我想归隐,你可愿陪我?”
程烈阳沉默半晌,终是叹息一声,抱起月媚娘,“殿下厚意,程烈阳心领。待日后殿下若有差遗,程烈阳可为殿下拼命三次,以报君恩。”
说完,他纵起身形,抱着月媚娘远去。
李鸿灿转身就往马车走去,片刻,又顿住脚,未转身,“我就再信七公主一次,也希望你言出必诺。”
“那我便等着羽太子君临天下。”
李鸿灿登上马车瞬间走的没影。
雪莉摇着大狼头,看的迷迷糊,它冲着陈琬琰吼吼两声,意思是说,那个混蛋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