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落到地上,一下子没入地面不见。
是幻境!
李鸿灿脸色难堪地将陈琬琰放下,“好厉害的幻术。”
陈琬琰一瞧,他们现在所在地离帐篷越来越远了,“既然是幻术,应该不会伤人,我们再闯。”
李鸿灿摇头,“虽说是幻术,但这些箭羽若真射在身上,却是真的会受伤。”
说完,他吹起白玉箫又要往里闯。
陈琬琰的魂定术将一切声音都隔绝在里面,漆黑的夜里,‘烈焰军’等都被吸引到了远处激战的地方,这个偏避之处不会有人发现。
况且,云山仙长和柳婉儿已经确定青国将领无虞,根本不会再来察看。
陈琬琰不想再浪费雪云鹤的灵力,她鼓动李鸿灿前来,就是想靠着他打开这幻形阵。
她知道李鸿灿是个骄傲的性子,越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他越是偏要挑战。
李鸿灿吹着白玉箫往里闯,空中又一阵波动,排山倒海的山石扑天盖地砸来,陈琬琰看着没敢抬步。
她不知道之前雪云鹤是如何做到的?之前这座帐篷还未隐形,如今是不是这幻阵更加厉害了。
眼见李鸿灿破了巨石机关,又有滔天的海浪扑过来,李鸿灿咎然不动,依旧吹着白玉箫,可他这样一关一关闯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闯过去?
“喂,回来,你这样闯不行。”陈琬琰在身后轻声唤着李鸿灿。
李鸿灿浑然未觉。
“去。”陈琬琰冲着血红绫一声,血红绫与她心意相通,直接缠在李鸿灿腰上,将他硬生生拖了回来。
李鸿灿拿下白玉箫,扭头挑着眉眼,“不就是希望我一关关地硬闯消耗灵力吗?怎么又将我拽回来了?”
陈琬琰被戳破心事,讪讪一笑,“肯定有窍门,这样闯下去,等天亮了你也闯不完。”
李鸿灿哼一声,将白玉箫一收,抬眼再仔细观察幻形阵。
陈琬琰轻轻一叹,“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云山仙长所用法术都是虚的多实的少,我们能不能别硬碰硬,反其道而行,会不会好些?”
李鸿灿眼睛一亮,又升到半空,居高临下绕着帐篷转了几圈,随后落下来,又对陈琬琰伸出手。
“看出窍门了?”陈琬琰一喜。
李鸿灿不说话,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保持对她伸手的动作。
陈琬琰知道他定然发现了破绽,看着李鸿灿的手,她从心底有些抵触,正犹豫不绝。
李鸿灿身子突然往前一探,直接抓起她的手,携着她升到半空。知道她对他不信任,他只能用行动证明自己。
陈琬琰并未挣扎,她好奇心太重,太想去帐篷里面看一看了。
李鸿灿携着她升到半空,突然倒转过来,头朝下,直直往下面坠去。
陈琬琰大吃一惊,但她抿紧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李鸿灿在半空中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白玉箫又到他手中,这次不是吹,而是在空中挽了个奇怪地法诀,空气中一阵波动,他们从上而下竟然没受任何阻碍就站到了帐篷门前。
陈琬琰扭头往身后看,“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灰蒙蒙一片,根本再看不清‘烈焰军’营地。
李鸿灿冷哼一声,“前面那个帐篷是虚影,是真正的幻形阵,这座帐篷才是青国将领所在真正的居地。”
说完,他伸手一撩帐帘就走了进去。
陈琬琰自然不甘示弱,吐出一口气,紧随其后也钻进帐篷。
待看到帐篷里一切,她不由惊呆了。
所有的青国将领都跪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腿上,闭目,垂头,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有的甚至还打起呼噜。
他们并未卸甲,身上依旧穿着沉重的银亮盔甲,头盔上的红缨低垂着,若不是跪坐的姿势显得太过整齐诡异,她真不敢相信他们是被施了厌胜之术。
李鸿灿弯腰伸出两指在一个青国将军鼻翼下探了探,又压在他颈部,最后搭在他脉上。随后他直起身目光眺着这黑压压跪满整个帐篷的青国将领,眉心紧皱,脸色并不好看。
“怎么样?”
陈琬琰看不出异样,只得低声问。
李鸿灿声音极冷,“确实被下了毒,慢慢会失去意识,变成只听命令的木偶。”
“现在你知道岩柏的用心了吧?我没骗你。”
李鸿灿扭头,“你想救他们?”
陈琬琰诚实地点头,“青国无意争天下,青鸢姐姐来求过岩柏了,可他却骗了她。说这些将领在陈国就被施了毒,只有云山仙长能救他们。是以青鸢姐姐便信了,去找药了。她根本不知,岩柏就压根不会将这些人还给她,他要将他们变成手中的刀,替他征战天下。这太不公平了。”
李鸿灿冷哼一声,“这世间本就不公平,这些人身经百战竟然轻易就被人掠来,活着已如同死去。军人的羞辱,莫过于被俘,还不如做别人手中刃。”
“喂,李鸿灿,你不救便罢了,还说什么风凉话?若是被云山仙长掠来的是你的‘飞羽骑’,那你到底救是不救?你还会如此平静地任由他们被制成木偶吗?”
李鸿灿拧着眉撩了她一眼,没说话。
陈琬琰继续道,“他们是战士,死也要有尊严地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被人制成没有灵魂的木偶,受尽羞辱。”
陈琬琰说完,手扶在一个青国将领的肩头,正要细细察看他的状况,不想他身子一歪,竟似不受力般突然就倒在地上。有大摊的血水从他嘴里流出来,陈琬琰大吃一惊。
李鸿灿急忙将她拉到身后,自己蹲下身,伸出两指探在他鼻翼,回头冲陈琬来轻轻一声,“死了。”
陈琬琰脸色刹那苍白,“我,我只是轻轻扶了他一下……”
李鸿灿皱着眉头,“不是你的错,他们是被灌了毒药,表面看似很平静像是睡着了,可体内肯定在与毒药激烈地抗争。稍一碰,就会承受不住立马毙命。”
陈琬琰心一下子沉下去,“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根本救不了他们。”
碰都不能碰,要如何救?
没有对症的解药,也根本挪不走。
李鸿灿慢慢站起身,“给我些时间,我会找到救他们的法子。只是目前,没法救治。幸好,云山仙长只给他们灌了一次药,我们还有时间。”
“你真有法子救他们?”
“怎么,不相信我?”李鸿灿扭头看她,挑着俊眉,虽然没说他想到怎样的法子,但似乎信心十足。
陈琬琰定定地看着他,又痛惜地瞅着这些青国将领,轻轻摇头,“自古以来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死心’一现,大家都再沉不住气,以为这天下就该乱,所以毫无忌惮地互相攻击。若是光明正大地争,也就罢了。若是使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太可恶。岩柏若是真是这样的人,便不配做这天下君王。”
李鸿灿细细琢磨着她的话,片刻低沉一声,“既然知道云山仙长的法号,便能知他的出处,只要知道他所修炼的法术,自然就有解除他法术的法子。”
陈琬琰立马道,”我知道岩柏身边的柳婉儿称他一声师傅,或许你可以从柳婉儿身上去查云山仙长......”
李鸿灿眼眸一缩,低声喃喃,“岩国宰相幼女柳婉儿......”
陈琬琰哼哼一声,“她果然是柳丞相的女儿,柳言华的妹妹。如今柳言华一死,她倒成了岩柏的枕边人,岩柏像是很看重她,将来君临天下,欲封她为皇后。”
李鸿灿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岩柏会封她为后?那他为何还要向宾国求娶长公主白樱为妻?”
“什么?”陈琬琰有些不相信,“岩柏已经向白樱公主求婚了?”
李鸿灿脸上浮现不屑,“岩柏再能干,可惜岩国老皇帝却不喜他,岩松死了,岩国老皇帝最恨兄弟相残,他笃定一定是岩柏干的。所以,一直不曾立他为太子。可岩国向来与宾国交好,宾国的白樱长公主与青鸢公主并列为天下奇女子。若是岩柏能娶到白樱,那太子之位必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