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的心一下子沉若谷底。
她心头仿若有什么碎了,“一直以来,你救我护我,是不是也是想要我的‘不死心’救她?昨日的‘金荷玉露’酒也不是偶然,是你故意要我喝的,这个湖看似温热,但湖底实则寒凉,你怕我身子承受不住。
你知道的,这湖中的幻阵挡不住我,而湖底的绮罗日日盼着你,只要你打开‘金荷玉露’酒,她仅存不多的灵识便会浮出湖面……”
雪云鹤没说话,一身青衣无风而动,负手孤傲地站在湖边,任凭陈琬琰如何指责,他都不说一句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九冲着陈琬琰就是愤懑一声,“绮罗姐姐已经死了十年了,我家主子不是那样的人。你是有颗‘不死心’不假,天下人都趋之若鹜,但我家主子却是不屑。他护你,是真心实意护你,与绮罗姐姐无关。”
陈琬琰轻呵一声,自嘲地盯着雪云鹤。
“你连一句辩解的话都不屑对我说了吗?这颗心,你若想要,我可以给……”
雪云鹤倏地转身看她,脸色有点青。
“我承认,师傅当年设下这个幻阵,种下满湖的金荷,就是想用金荷的灵性来养绮罗的魂识,还有‘金荷玉露’酒,是绮罗最爱喝的。十年了,这满湖的金荷已与她的灵识融为一体,只要开启‘金荷玉露’,绮罗的魂识就会浮出水面,昨晚你已看到了……”
“我确实是看到了,但我以为那是幻觉,直到我潜入湖底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所以,雪云鹤,我再问你一遍,你救我护我,是不是也是为了得到我的‘不死心’来救绮罗?只要你说,我便给……”
陈琬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倔强的神情,也是在逼他。
雪云鹤眉心拧成了疙瘩,他望着陈琬琰,许久都不能说话。
小九却在一旁急了,“你是说真的?你的‘不死心’真能救活绮罗姐姐?”
陈琬琰垂下眼睑,“真与不真,你可以问问你家主子。”
“不需要!”雪云鹤突然出声,斩钉截铁,“绮罗已经死了,虽然保留了一缕魂识,但世上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救活她。即便是你,也不行。”
陈琬琰慢慢抬起头,乌目灼灼,“绮罗到底是你什么人?”
这一句,她终于问出声。
雪云鹤抿紧了嘴,曾经澄澈的眼眸变得暗沉,似乎他与绮罗的关系,他说不出口。
小九却抢着道,“她是我家主子的未婚妻。”
陈琬琰心里咯噔一声,她深吸一口气,收回目光,慢慢从木地板上站起来,“我该回去了,出来一日夜,青鸢姐姐该着急了。”
说着,她循着原路往回走。
“呯……”
突然一声巨响,整个湖面的结界都震动了一下。
陈琬琰蓦地停住脚步,雪云鹤脸色一变,立马升到半空中。雪莉站到陈琬琰身边,冲着结界外就凶猛地吼吼起来。小九‘噌’地一声就将背后的巨剑拔出来,严阵以待。
“原来你竟将绮罗藏在了这里……”
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半空中透过来,陈琬琰眉心一皱,“李鸿灿……”
她话音刚落,李鸿灿就在半空中现出身形,他一身艳红的华袍,烧包地扎着镶金玉带,一双倾城眉眼淬毒般地瞪着空中的雪云鹤。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雪云鹤咬牙切齿,声音冰冷。
他手中青芒闪现,青凤剑杀意浓浓。
李鸿灿瞟着满湖的金荷,闭了闭眼,似乎他也感受到了湖底那个美丽的女子的气息。
“原来师傅的心真偏得没边了,竟不惜将这千年金荷种在这乡间避壤之间。我找了十年,一直找不到的绮罗,没想竟被他用金荷续魂藏在这里。若不是跟着七公主,我可能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
陈琬琰无辜躺枪。
她冷哼一声,冲着李鸿灿冷冰冰道,“李鸿灿,别拿我当挡箭牌,我最恨别人利用我。”
李鸿灿扭头看向陈琬琰,突然咧嘴一笑,眼眸瞟着雪云鹤。
“那七公主该恨的人更应该是他,是他将你引到这里来的吧?你的‘不死心’对绮罗的魂识有莫大的好处,怎么,他没有哄着你将心头血献出吗?”
陈琬琰瞅着李鸿灿胸膛起伏不定,不知为何,她从没像现在这般痛恨这个男人。
虽然他也有可取之处,但他卑劣之处,更甚。
“去。”陈琬琰不多说,直接命令血红绫攻击李鸿灿。
李鸿灿二话不说,一边躲着血红绫,一边拿出白玉箫就吹起来。
雪云鹤脸色一变,他看着湖面风急浪涌,金荷瞬间东倒西歪,急忙运力加固结界。
正是此时,李鸿灿猝然出手,直接挥起白玉箫斩向雪云鹤。
陈琬琰想没想就使出魂定术,将雪云鹤护住,而她唤回血红绫升到半空,掏出李鸿灿的骨扇就挡在雪云鹤面前。
李鸿灿气到脸青,他负气拿下白玉箫,“雪云鹤,十年前绮罗为护你而死,现在你也要让她护在你面前吗?你总是让女人挡在你面前,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呯……”地一声,雪云鹤挥起青凤剑就劈向李鸿灿。
李鸿灿正求之不得,白玉箫挥出,二人瞬间就斗了上百回合。陈琬琰瞧得出,二人都拼了命。
雪莉和小九站在木廊上,死死盯着半空中的二人。
陈琬琰发现,湖水中诡异地咕咕冒着气泡,她知道雪云鹤加固了结界,她站在结界外瞅着湖面,心头有丝不好的预感。
“李鸿灿,我已经忍你很久了。”
是雪云鹤的声音,有一种强忍的怒气。
陈琬琰扭头,果然就看到雪云鹤的青凤剑已架到李鸿灿的脖子上。他怒瞪着李鸿灿,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寒冷。
她知道李鸿灿不是雪云鹤的对手,没想这么快就败了。
看来之前,雪云鹤一直对他手下留情。
李鸿灿却根本不受他威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嗤笑一声。
“你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败在我手里吗?”
李鸿灿挑衅地瞟着雪云鹤,“是因为你永远做不到心狠,你的心被你所珍视的东西裹的太紧,透不过气来。亲情,爱情,友情,这些东西就像无形的束缚捆住了你的手脚。就是因为你心太软,所以才会害死绮罗,害死师傅,害死你身边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