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听到萧榕的声音,提着裙子就从屋内走出来。她扶着门框,看到庭院里站着陈琬琰,眼眸一红,立马捂住嘴哽咽一声。
“七妹妹,果真是你回来了。”
陈琬琰看着削瘦的青鸢,脸色苍白,庭院如此温润,她却穿着厚厚的棉衣,外罩狐毛大裘,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心里着实一痛。
“青袅姐姐,是我回来了,别来无恙。”
青鸢喜极而泣,扑过来就将陈琬琰紧紧抱在怀里。
萧榕也是百感交集,看着青袅这三年来从未这般高兴过,她心里一直因为救下了青辙,却没能救下陈琬琰而愧疚。
他呵呵两声,“外面冷,你俩还是到屋里说话。”
青鸢笑着,松开陈琬琰,牵着她的手就往屋里走。
陈琬琰却感觉青鸢的手竟是透心的凉。
穿的如此厚,手竟是如此凉,看来青鸢姐姐着实落下了病根。
陈琬琰踏入屋子,里面热气扑面而来,地龙烧的正旺。她如今还穿着薄衫,雪云鹤将他的披风给她,一进屋内,她的后背就浸了汗,直接将披风给脱掉了。
青鸢一看,不好意思笑笑,“我如今体质寒凉,这屋子地龙烧的热,七妹妹可是不适?”
陈琬琰笑着轻轻摇头,“没有不适,这温度正好。”
青鸢知道大家都在迁就她,便笑笑没说话。
四人围坐着茶海喝茶。
青鸢看着陈琬琰,三年不见,她没任何变化。
她疑惑地开口,“当日,我在‘华阳宫’将青辙拽走,来不及救七妹妹,你可是怪我?”
她话一落,萧榕也紧张地看着陈琬琰。
这三年来,这件事都成了青鸢的心病。
陈琬琰一怔,笑着摇头,“我怎么会怪青袅姐姐?你能将青辙救走,已是万幸。我最担心的就是他。
当时,我和李鸿灿在内殿,他受伤了,我在内殿为他疗伤。肖千焱先点燃火药,又带人攻来,我根本来不及逃脱。内殿燃起大火,李鸿灿打开机关,将我藏在暗门……”
青鸢和萧榕一听,脸色既诧异又阴沉。
青鸢轻轻道,“李鸿灿将七妹妹藏于暗门,他与肖千焱力战,肖千焱被他所杀,他也身受重伤。‘华阳宫’白樱的寝殿被大火吞噬,毁于一旦。事后,李鸿灿说你被烧死了。阿辙和雪公子不信,将寝殿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没找到你的骇骨。而雪兄一直笃定,你还活着,这三年……”
青鸢说着,看了雪云鹤一眼。
见他闷声一句话也不说,这三年他将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几乎将李鸿灿逼到绝路。
她便叹息一声,话锋一转,“‘华阳宫’寝殿几乎被夷为平地,根本无机关可找,七妹妹所说暗门到底在哪里?”
陈琬琰抿了抿嘴,“当时,开启暗门的机关在白樱的床榻之后,肖千焱带着人杀来,李鸿灿与他撕杀,我本想趁乱逃出去。可惜,那时内殿早已燃起大火,房梁倒塌,我出不去只得退到床后。李鸿灿开启机关,将我推入暗门,暗门后是水,我跳下去,下面有吸力,我落到一片沙滩上,旁边是一个山洞……”
“山洞?”萧榕惊奇一声,“云中岛四面环海,虽然整体也是一座山,但下面应该是海水才是,怎么还可能有山洞?那这三年,七公主是如何活过来的?”
陈琬琰揉了揉脸子,“说出去,大家可能不信,我在那里感觉只不过待了三天,李鸿灿将我放出来时,竟然说已过了三年……那是个被压缩的空间,地下一天,地上三年。”
萧榕闻言大为吃惊,与青鸢对视一眼,都觉不可思议。
雪云鹤喝茶的手一顿,他细细一思,喃喃道,“难不成传说中的‘逍遥境’竟是在云中岛中……”
“逍遥境?”萧榕惊呼一声,“那不是传说中能够长生不老的地方?古籍记载,说那里有一眼‘不老泉水’,喝下清泉水,就能够返老还童,长生不老……”
于是众人一下子都看向陈琬琰。
陈琬琰一脸苦笑,“我没喝那清泉水,李鸿灿似乎也在那里待过,山洞里吃喝物品一应俱全,我过了三天,只吃了些简单的食物。”
萧榕与青鸢闻言都笑了。
雪云鹤放下茶盏,“其实那‘逍遥镜’只是一件法器,类似须弥袋子之类的,所谓的水,山洞,沙滩都是装进去的。在瀛洲仙山中有记载,是一件自己可以隐藏行迹的灵器。消失上千年,没想它竟藏在云中岛中。”
雪云鹤的话带着一抹笑意。
萧榕眨眨眼,“只是不知李鸿灿知不知道这‘逍遥境’是件法器?那‘华阳宫’本是白樱的寝宫,白樱都不知,李鸿灿却将它利用了起来。看来,他娶白樱的目地也不单纯。”
青鸢轻轻蹙着眉,“估计李鸿灿或许是知道些什么,否则,地下一日,地上三年,他将七妹妹禁锢在‘逍遥境’,不可能只给她备少许的食物。”
“先不说这些。”陈琬琰手一挥,“现在天下是什么局势?我见到李鸿灿时,见他好似弱了不少,仿佛身有暗疾,遇到海风便咳嗽不止。”
青鸢脸色一松,意味地瞟了瞟雪云鹤一眼,见他依旧闷声不响,她便笑笑。
“如今天下局势对咱们有利,雪公子已是羽皇陛下。三年前,李鸿灿在云中岛受重创,羽国老皇帝昭告天下,说他谋权篡位要弑父,便收回兵权,将他贬为庶民,逐出羽国。如今他寄住在宾国。这两年,白樱利用他重创岩柏,夺得了岩国一半的国土,又将陈国的八城握在掌中,白樱如今风头正劲,在宾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琬琰一下子缩了眼眸,“没想岩国竟然失了大半国土,肖千焱死了,岩柏再无将可用。”
萧榕接口,“李鸿灿的报复极其可怕,使用离间计,岩国老皇帝又将岩柏的太子位给废了。他的‘烈焰军’也所剩无几,李鸿灿要对他赶尽杀绝,他便带着‘烈焰军’一直隐居深山,无人能找到他具体的藏身处。”
陈琬琰唏嘘一声,“岩柏的雄心并不比李鸿灿少,没想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
青鸢轻轻道,“如今我们青国已恢复了国力,百姓安乐,我父皇年纪大了,也将皇位传给了青辙。如今他已能独挡一面,我和阿榕也落得逍遥自在。”
陈琬琰眼一瞪,喜道,“青辙做皇帝了?那我见了他是不是得跪拜?”
青鸢笑着拍打了她一下,“如今他懊悔的连见都不敢见你,你若跪拜,估计他得跑……”
青鸢话未落,萧榕便咳嗽了一声,眼眸朝外瞟了瞟。
青鸢眼眸一抬,就看到门槛外躲躲闪闪站着一个人。
她抿嘴笑笑,冲着门外喊道,“都已经来了,还不赶快进来?七公主无恙,你也不要愧疚了。”
陈琬琰倏地扭头朝门外看。
青辙慢慢显出身形。
他似乎刚下朝,还穿着皇帝朝服,身子贴在门边,眼眸定定地看着陈琬琰,那样子确实有点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