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雪云鹤毫不留情的话,齐嫣难堪地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手紧紧抓着凤袍,眼眸略有哀求地看着雪云鹤。
陈琬琰也觉得极难堪,她又在后面扯了扯雪云鹤的袍子,雪云鹤丝毫不动容,直接朝宫门外喊。
“安公公,送皇后娘娘回去,没有宣诏,不得再来宣和宫。”
安公公在门外都听得真切,他慢腾腾地走进来,冲着齐嫣轻轻一声,“皇后娘娘,请吧!皇上刚刚回宫,你先让他休息休息定定神。这朝中事务繁忙,压得折子都堆成山了。”
安公公话还未说完,齐嫣转身就走。
陈琬琰叹了口气,“你今儿怎么了?做事如此绝决!我瞧着齐皇后也挺好的,人都已经进宫了,你这么赶她走,以后让她的脸往哪儿搁?”
“父皇临终前,我将话讲的已经很明白了,羽国我可以接,但皇后却不行。齐宰相当时也在,心知肚明。却在这三年中,步步紧逼,甚至不经我同意,便让礼部行纳采之礼,又将齐嫣不由纷说送进皇宫,分明没有将我看在眼里。我若真妥协了,那羽国以后便不会再姓李了。”
雪云鹤大袖一甩,眉眼沉沉地说,“齐宰相是三朝元老,在朝中结党营私倚老卖老,父皇曾念他是有功之臣,一直多有迁就。我登基这三年,为了找你,便将朝政托付给齐相和三公,他如今也就是欺我根基不稳,要仰仗他们这帮老臣,才会如此张狂臣大欺主。”
陈琬琰抿抿嘴,“也是,毕竟你自小离开羽国,如今刚接皇位,这帮老臣没看到你的实力,自然不将你放在眼里。不过来日方长,相信你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可是,齐嫣是无辜的,你多少顾及些她的颜面。即便不愿娶她,也要让她今后能在皇城再配夫家,不至于落得被嘲笑的下场。”
雪云鹤闻言扭头看她,看了半晌才轻轻道,“没想你竟能想到这么多。”
陈琬琰耸耸肩,“我虽然自小被关在‘聚仙楼’,可我父皇的后宫嫔妃如云,我母亲过的什么日子,我自小看在眼里。所以在我饿肚子的时候,有好心的嫔妃会偷偷给我母亲点心,让她拿给我吃。我母亲都感激得不行。她常说,在后宫,每一个女人都是可怜人。”
雪云鹤低低一声,“所以我才要将齐嫣赶走,这个后宫,有你一个就够了。多了,烦人。”
陈琬琰一愕,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也算你后宫中的一个?”
雪云鹤板着脸一本正经,“你是女人,庸国七公主,天下闻名。你今儿随我进了羽王宫,此刻恐怕整个羽国贵族圈都知道了。我要贴身保护你,除了这个身份,我想不到更好的借口。”
陈琬琰摸了摸后脖子,“若是这样,那齐嫣岂不是恨死我了。”
雪云鹤一笑,“那是你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相信你能够应付。”
雪云鹤好心拍拍她的肩,“以后本王后宫的事都交给你管了。”雪云鹤呵呵一笑,心情极好地又去处理朝政。
陈琬琰张着大嘴看着他乐呵呵地走,还从未看到他这般幸灾乐祸过,她磨了磨牙,掐着腰吼道。
“雪云鹤,你若这么说的话,我也不能白替你管理后宫啊!以后这一日三餐,怎么也得按方才那个膳食标准上啊!我只要吃的美,替你干活也是不成问题的。”
雪云鹤低头批折子,笑的嘴都咧开了,“以后御膳房也归你管了,想吃什么,自己让御厨做。”
陈琬琰一听 ,立马转身就往外跑,“我现在就去御膳房问问,看看他们都有什么拿手的好菜。”
安公公悄悄地走进来,“皇上,齐小姐回了芙蓉殿,一直在哭。老奴瞧着,她是真没法子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走出皇宫的。皇上还要顾及一下齐相的颜面。”
雪云鹤批折子的手一顿,“去传齐相进宫吧!”
雪云鹤回宫,带着庸国七公主一同到来,不屑片刻,整个羽国皇城的贵族都知道了。齐相得到传诏,忙不迭地进到宫来。
雪云鹤在御书房召见了他。
雪云鹤当面开门见山地道,“齐相心里明白,我与齐小姐的婚事虽是父皇遗诏,但本王从未答应过。你如今将她急匆匆送进宫,你给本王想个法子,要怎样不失她的颜面将她送出宫?”
齐相一听,脸立马耷拉下来,说话语气也不甚恭敬,甚至带着冷漠。
“难不成皇上看中那个庸国七公主了?她可是不祥之人,虽有‘不死心’,可那丑颜也是天下闻名,听说她父皇都被她吓个半死。皇上是万万不能将这种女子放在身边的,会贻笑大方。”
雪云鹤却是淡淡一笑,“本王身边需要什么女子,自然无需齐相操心。齐相该操心的,是如何让齐小姐体面地出宫另嫁他人而不失名誉。”
齐相的脸一下子更难堪了,“先皇遗诏,赐封嫣儿为羽国皇后,礼部三媒六聘,天下皆知。皇上如今却要将她赶出皇宫,我女儿又没犯七出之罪,这要她今后如何再见人?”
雪云鹤丝毫不动容,“本身就是你自作主张将齐小姐送进皇宫,她今后要如何见人,自然由你想法子。”
齐相脸色沉了又沉,“她既进宫,便是皇上的人,皇上要如何对她?自然由皇上做主。”
雪云鹤撩起眼眉,见齐相一副老谋深算的狐狸样,心里不由冷笑一声,“今日本王与七公主在宣和宫用膳,齐小姐没得传诏便擅自闯进宫,撞冲了本王,丝毫没有规矩。本王这便下旨,将她送往皇家寺庙黄龙寺思过,若无本王旨意,永世不得回宫。”
齐相一听,吓得慌忙跪在地上,“皇上,请皇上恕罪,是老臣没有教导好女儿,这便,这便去芙蓉殿训斥她一番。”
雪云鹤脸一沉,“不是训斥,是将她领出宫。否则,本王这旨意就昭告天下了。”
雪云鹤说着,将刚刚写好的圣旨吹干,扔给齐相。
“齐相若是愿意,本王可以认齐小姐为义妹,封她为永平公主,将来另为她招婿。否则,她此生只有永守黄龙寺这一条路可走。”
齐相拿着圣旨一下子瘫倒在地。
片刻,他回回神,见从来云淡风轻的年轻帝王端坐在御案后,一双眼睛冷若冰霜深不可测,甚至比先皇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他渐渐垂下眉眼,拿着圣旨,深深跪伏在地,“臣谢主隆恩,这便去芙蓉殿传旨,希望皇上能允她明日再出宫。明日早朝,老臣将皇上的圣旨昭告天下,让她体体面面地出宫,保留一丝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