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觉到,即便有赤曦的帮助,自己也越发虚弱了。
也许,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
他流出解脱的泪水,一万年前,看着身边族人不断死去,唯独他苟活下来,就连刚听到“魔”时,还想要逃跑,继续躲藏下去。
如今,放手和魔的决战,算是他对自己的的救赎。
只是,这偌大的人族,这黑暗但缤纷的世界,又由谁来救赎呢……
他目露不甘,却无可奈何。
“复活……连神都没有这种能力,魔,又凭什么有?!”
听到阿离的话,半空,羿的声音传来。
“桀桀,就算是这样又如何?”
狱依旧大笑不止,他满意地注视着这一切。
“就算这少女,清醒过来,又能如何?”
“尔等的丧命,已经是,注定了啊!”
猩红掺杂着深紫的气息不断渗出,少年胸口猛然鼓起,断裂的肋骨从中穿刺而出,将信衣领划破。
尖锐骨茬挑出一节细绳,其上拴着一枚小巧的雕刻物。
雕刻物的模样,与少年手中赤曦的样子,一模一样。
阿离空洞的眼神开始颤抖,那是她亲手雕刻的小剑。
她记得那日就被信随手打飞,只是如今却化为吊坠,挂在少年脖颈。
原来他,内心早已认同。
这一瞬间,阿离再次从狱的蛊惑中脱离。
手掌开始颤抖,她将深渊碎片,从信身上取出。
只是石块此时暗淡不已,里面的所有本源魔气,都已经尽数被输送进信的身体。
“阿离都……做了些什么……”
看着少年的凄惨模样,她掩口而泣。
“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眼前不断道歉的少女,信摇摇头,道:“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
“信……知道自己孤僻、又呆木……,还曾不止一次伤害你。”
“……抱歉。”
“桀桀,慢慢叙旧吧,在你为数不多的生命里……”不远处,对那两人,狱已经失去兴趣,他将目光转向李渊,狞笑一声,“老家伙,你将本尊重伤的账,现在就来算算吧!”
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燃着猩红血焰的魔爪泛着深紫的光芒,已经降临李渊上空。
“噗——”
本来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传来,只有几滴温热滴落在脸庞,又腾空而起,飘向上空的血海。
“宗堂!”
李渊红了眼眶,他没想到,他的儿子此刻忽然出现,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
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宗堂意识到自己做的事情,太过分了呢?
也许是这些日子里的反思,也许是其余人相继的牺牲,也许是……那日,他父亲的忏悔。
从那时起,他忽然理解了老人曾经的一切。
有时候家庭和职责不能兼得,其实他本身也是如此。
正因为自己作为统领,从未考虑过儿子的感受,平儿才落得如今下场。
此刻,父亲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心疼,与悔意。
对于几日的不辞而别,没有一丝的责怪。
“爹……”
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鲜血染红的牙齿。
一切,尽在这一个字之中。
他从来,都是李家之人。
旁边,狱眉头一皱,他也没料到,眼前男人突然窜出来。
“还没轮到你,好好躲着不好吗?”
猩红在魔爪上爆发,男人被翻滚的魔气绞成一团血肉,向天上的血海飞去。
“宗堂……”李渊双眼模糊,满目血红,他想站起来再给这魔族一击,却无能为力。
“桀桀……本尊就喜欢看你们这种无能为力的表情。”
他举起魔爪,其上重新燃起猩红血焰。
“即便有人替你挡住一击,又有何用?不过是,延缓了你的死亡罢了。”
不远处,少年表面皮肤溃烂,他用力将断裂的肋骨按进胸口。
红光璀璨,将他整个人包裹。
深紫魔纹开始在少年身上流动,猩红魔气流淌下,他的面容开始出现紫色,变了模样。
看见这一幕,阿离停止了哭泣,一双眼睛中满是浓浓自责。
对她来说,信的面貌变得极其恐怖,到处是溃烂的皮肤,透过皮肤的孔洞,能看到里面一片漆黑,只有两道本源魔气,在不断乱窜。
若不是少年还能开口说话,简直恍若一具会动的尸体。
“阿离,你不必自责。”
“犯下这些杀孽,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狱停下手中攻击,看向信的方向。
“竟然能撑到现在!”他一双猩红眼眸紧紧眯起,看向少年手中巨剑,“一定是这该死的剑,否则他如何能撑到魔化阶段?!”
突然,他又露出笑容,到:“桀桀……最终,也不过还是一死罢了。”
人类的身体,和本源魔气,根本就不可能相融,即便魔化,也不可能承受得了,那无时无刻的反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