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遵命。”殷鸣渊垂首认真应道，眉宇间不禁露出了喜气，甚至是虔诚。

这是娘娘第一次承认他的身份，亦是几位皇子中唯一承认的殷鸣鸾的兄长。

心脏传来的酸涩喜悦蔓延到四肢，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真正看入眼中，不是以父皇的孩子身份，而是她最疼爱女儿的兄长身份。

殷鸣鸾开心地拍手叫好，拉着殷鸣渊就往花园跑去。

十三岁的小姑娘，正是活泼好忘的年纪，不记得自己曾经对皇兄做过什么，只知道她如今没那么讨厌皇兄了，那皇兄就该好好陪她玩。

殷鸣鸾扯着殷鸣渊的手欢快往前跑，少年便随着她的步子任由她去，仿佛真像对嫡亲友爱的兄妹似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沈宝珠扶着绿朱的手背若有所思。

这个殷鸣渊，当真一丝一毫都不记恨她们母女吗？不知是真的温顺纯良，还是另有企图。

若是能哄自己的阿鸾高兴，他想要的那些东西给他也无妨。

*

沈宝珠本以为女儿不过一时兴起，等玩够了或许对殷鸣渊也没什么兴趣了。

没想到两个月过去了，两人反而越走越近。

虽然不高兴的时候还是不给他什么好脸色，甚至有时候告状告到自己这里。

一问原因，原来是小阿鸾闹着爬树偷摘太傅种的梨树上结的果实，殷鸣渊觉得危险且不尊师重道，便拦着不让她去。

她犟的很，自己偷偷跑过去了，被发现的时候抱着树枝去抓枝头的梨子，然后就掉下来了，好在被殷鸣渊接住，随后训斥了她几句。

“母妃，我可是公主，他居然敢训斥本公主，连父皇和母妃都没有训过我。”小公主委屈极了，憋着嘴扯着沈宝珠的衣袖要母妃为自己做主。

沈宝珠听完原委，对敢于直谏的殷鸣渊满意了些，若真只是为了权势讨好阿鸾，必然不会做到这般。

如此看来，那殷鸣渊对阿鸾或许是真心考虑。

“好好好，母妃帮你罚他。”

就在沈宝珠派人过去三皇子宫殿时，殷鸣鸾扭捏着：“也、也不必罚的太重啦，就帮我训斥他几句好了。”

沈宝珠但笑不语，身边的嬷嬷领命前去三皇子所住的宣阳宫。

不过不是责罚，而是大方送了些珍贵的赏赐，让他日后更加尽心看顾公主。

听嬷嬷回来的时候报，说是三皇子接公主时折伤了手臂，若不是她去了这一趟，三皇子恐怕不会让人知道……

*

未央宫，帝妃偎着坐在一起。

殷启给沈宝珠剥着新鲜的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盛放于琉璃盘上。

一只穿戴着护甲的纤纤细手握着一只金叉，戳进荔枝的果肉，轻溅出汁水。

“父皇、母妃——”

殷鸣鸾哒哒哒的跑进殿中，后面还跟了个殷鸣渊。

清瘦的少年已然可窥见日后绝伦的风姿，轻抿着薄唇，温润优雅，精致的白玉发冠束起乌黑的墨发，橡牙白莲花纹的青衫衬出几分出尘的仙人之姿。

不似皇宫中银堆玉砌养出的富贵人儿，更像是翩翩浊世里光风霁月的闲散公子。

殷启静静凝视着这个三儿子，深邃的眼眸透着威严锐利，面上沉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他心里清楚明白自己的不喜，不喜欢这宫中每一个儿子。

甚至看着不待见的儿子愈发俊秀高大，他感到了一股隐隐的威胁，像是提醒着自己在渐渐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