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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的前院之内,同样不太平。
“逆子,滚出去,这种话不准再提!”
崔居山抓起案上的书砸向跪在下面的清正俊朗男子。
他不躲不闪,任由厚重的书籍砸在身上。
男子一袭月白华服,身姿清瘦挺拔,芝兰玉树,皎若松间明月,静如林中清泉,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如此一个姿容绝滟、风光霁月的贵公子面上带着哀求的神色。
“求父亲成全儿子,儿子此生除太女殿下不再娶妻!”崔玉章深深望了一眼父亲,再次重重叩首。
“太女殿下如今已及笄,若是父亲此时帮儿子筹谋一番,或能以正君之位嫁入东宫,若是等到殿下定亲,儿子的身份只会更低。”
他抿着唇,这便是他为何如此着急的缘由。
“你、你当真执意如此?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崔家的嫡长子?崔家多年栽培教养,是为了让你去朝堂做一番事业撑起家族,你如今为了私情,不顾一切了吗?”
“我们崔家,生死皆是五皇子的人,你皇后姑母已走,只留下五皇子一人,无论如何,我们崔家的立场绝不能变。”崔居山愤怒甩袖。
若是崔家的嫡派嫁入东宫,便是将整个崔家彻底绑在了太女的船上,崔家女儿生下的嫡宫皇子尚且还在,他这般投向太女,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崔玉章苦笑一声,他从前与那位五皇子表弟关系尚可,亦做过五殿下的伴读,与他和太女殿下一同上过课。
可自从被沈慈晏发现自己曾与殿下有过交际后,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警惕和怀疑,更是不许自己靠近太女。
两人稀薄的兄弟关系因为太女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父亲,五殿下根本没有与太女殿下争夺的意图,您又何必将整个崔家陷入绝境?在太女殿下眼中,崔家是五殿下的人,殿下对崔家早已不满,他日登基,第一个对付的便是崔家!”
崔居山站起身,大掌紧握住扶手,复杂的看着底下坚决跪着的,那个他最骄傲为荣的儿子。
“嫁入东宫,变成后院那些女人一样,和一群男子去争夺太女的宠爱吗?崔家即使日后再没落,也不会让崔氏的长子,去受这番委屈!”
“儿子不觉委屈,儿子倾慕太女殿下,愿入宫侍奉殿下!自古以来后院女子处境艰难,男子为何不能受那些女子所受之苦?”
崔玉章淡然一笑,眼神柔和,纵使知道入宫后会遭遇何种艰难,仍心向往之。
“如今太女不喜崔氏,玉章嫁入东宫,是最好的解困之法。父亲应该知道燕国的局势,日后,必是太女登基,不可扭转!”
崔居山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着崔玉章,传统观念让他难以接受最看重的嫡子如女子般嫁人。
他们崔家,数百年钟鸣鼎食之家,是燕国最具声望的门阀士族,崔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德才兼备、昆山片玉之人。
如今要他最骄傲的嫡子,谪仙美玉一般的人物被困在后宫中,要他如何舍得?
况且,太女殿下虽模样让人欢喜,可脾气却十分暴躁易怒,连兄弟皇子都敢鞭打,日后折辱起丈夫来恐怕更不会手软。
崔居山沉默良久,面对崔玉章的决绝,最终失了力气:
“罢了,任你去吧,只是日后有如何苦楚,你也得自个儿承受。”
“此事我虽同意,可陛下与太女殿下那边不知是否会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