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玦看着对方漆黑的眸子放空的望着远处的虚空,整个人透出孤寂萧瑟的感觉,仿佛是茫茫雪原上被寒风片片吹落的梅树,孤独无奈。
“喝一杯?”莫寂尘刚刚在想那个散修送的一坛子太白饮,好像被放在那边箱子里。
唐玦看着对方一头如瀑的黑发顺从的散落在背后,宽大的里衣松垮的套在对方身上,肌肤白的不太正常,在夜色中本就没什么血色的瘦脸更是被月光衬的惨白。
莫渡像是鲛族破碎的泪珠,明明饱含万分悲伤,落地也是世间坚韧之物。
“好。”唐玦不饮酒,这应该是第一次。
“我去拿。”莫寂尘噌的下床,光着脚走到墙边的柜子那,拿出一坛酒,可惜没有酒杯。
唐玦则是从芥子囊里拿出了坚果和果脯。
“没杯子,茶杯?”
“可以。”
两人各怀心事,借着莹莹月色和橙黄色的烛光,各自倒了一杯。
莫寂尘不是第一次喝,可是这个身体是第一次,他只感觉一股热流从喉咙蔓延至腹部,然后就是胸腔里的心被烈酒引燃,砰砰直跳。
“有点辣。”唐玦喝不明白,感觉像中宗的爆辣排骨,但又不一样,那个烧嘴,这个燃心。
“给,吃点杏仁缓缓。”莫寂尘推过去一碟子干果仁。
“没事,不碍事。”唐玦倔强的又倒了一杯,一口闷掉。
莫寂尘也是安静喝,一杯一杯喝,无言中两人似乎在激烈的竞争。
“不行,不行,不能喝了,剩下的是吾的了。”
莫寂尘抱起酒坛子,玉脂般的面上红晕明显,尤其是透着光的耳朵更是如红透的酿梅,眼眸盈着水气,修长的手指骨节上浅青色血管因为手主人的用力格外明显。
唐玦也是喝的恍惚,上手要拿,却被人一巴掌拍掉,凤眼整的滚圆,显的十分无辜可怜。
“谁给你的胆子,敢从吾的手里拿东西!”
莫寂尘只感觉眼前人影晃动,脚下如同踩了棉花,使劲踩也落不到实处,这让他十分生气。
“你喝了吾的酒,吐出来!否则就杀了你!”莫寂尘恶狠狠的威胁。
“吐不出来……师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唐玦视角里眼前的男子已经变了模样,师尊说他不能喝酒,不认他这个徒弟了。
多年的委屈在此刻爆发,青年把头埋进站也站不稳的莫寂尘怀里,把莫寂尘拱的一踉跄,不是腰间有力的臂膀环着,估计不可一世的魔神尊上就要摔个四脚朝天好不丢人了。
“师尊,呜呜呜,你去哪了?唔…为什么不要阿糖和师叔们了。”
莫寂尘被用力抱着,本就因为饮酒而不舒服,现在更加难受,他一边推一边骂道:“滚!松开吾!”
未果后,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脑子一时清明,他把手伸向怀里呜咽青年的颈部,一段记忆格外清晰起来……
“脖子有一节骨格外脆弱,人如此,妖兽亦然。”
那是莫寂尘授课的内容。
“我靠,使不得!”一道白色人影死死抓住莫寂尘无情的手。
“魔神大人,你看看这是你的宝贝徒弟呀,我的个娘,热闹都看不了……”
你脑子里除了杀人还装什么了吗,有没有正常东西了,还以为可以旁观一场师徒情深,你侬我侬,互诉心扉…谁能想到咱魔神大人上来就搞脖子右拧这套。
唐玦是普通人,他被拧一下没事,糖豆子拧一下,估计魔神清醒过来只有自己要少层皮,可能蛟也做不了了,直接砍掉四肢做蛇……
“师尊,师尊,你说句话呀,是阿糖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看着涕泗横流的哭包,小玉看着莫寂尘已经陷入思考,缓缓松一口气。
“是你,妖孽!”莫寂尘似乎想起来眼前白发男子的身份,也不管腰上挂着的唐玦了,手中灵力汇聚,就要给小玉点“颜色瞧瞧”。
“吾看凌一不在,谁能保你!”
“!”小玉松开自己抓着莫寂尘的手,莫寂尘那神情就是当年砍自己爪子的模样啊,忽略他绯红的双颊,眼神狠厉的和当年一样,要死了……
不过,潜能总是能在需要时被极限开发出来,想小玉不是什么聪明的龙,可是他却想起一个熟人,她肯定能救自己一命!
“大若智!”
果然,这个女人还在追求魔神……以前他笑她蠢,喜欢谁不好喜欢一个怪物,现在他只想说,喜欢魔神好啊,就该跟踪他!
“怎么是你这个蠢货。”红衣女子确定有人叫自己后活速出现在莫寂尘屋里。
心里想着:敢这么叫老娘,我倒要看看是谁活不耐烦了!
“救我!你家尊上又要杀我。”
莫寂尘看到屋里又多一个人,手倒是停下来了,不过灵力没有收回去,依旧如同即将斩下的砍刀在手上流转。
“哈哈,妾身为什么救你,尊上杀你是对的,本来你的小命就是拜尊上所赐,你背叛他,如今尊上杀了你罪有应得!”
红衣女子满脸傲娇偏过头一脸与我何干的样子。
莫寂尘感受到来人身上的气息后缓缓开口:“魔族?杀!”
若芷:“!”
“清心咒!快念呀!”
“师尊,我好想你……”
“我靠!跑呀,还愣着干什么?”若芷看着小玉还呆在原地,尊上说杀那肯定要见血,现在不是她的血,就是他的血,按照自己现在的修为很可能被一巴掌劈死,为了以后长久为尊上服务,还是走为上策。
“莫寂尘给我下的命令是保护他呀!”小玉也是进退两难,看着粘在莫寂尘腰间的唐玦,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看一道灵光就要打到自己身上,小玉闭上琥珀似的竖瞳,调转所有灵力希望可以活下来……
……
……
……
“本大爷没死!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本大爷还活着!”
小玉激动的声音让若芷也回过神,看到确实没有血溅当场,有点可惜……
“尊上?”只见唐玦抱着一团乱糟糟的衣服,也愣在原地。
“妾身那么大一个尊上哪去了?”若芷也大叫起来。
软糯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聒噪,杀!”
唐玦也回过神,看着重量与实物不符的衣服,只见黑色的绸缎里,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双丹凤眼含着怒意,盯着屋里的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