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斯南也不知道萧锋举杯时为什么要感慨“此生无憾”,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融洽与温馨,在他看来弥足珍贵。在朝堂之上,风云变幻,险象环生,而此刻的觥筹交错,心意相通,犹如一剂良药,抚慰了他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酒过三巡,几人的情绪愈发高涨,蟹粉小笼包被端上了席面。金黄色的薄皮在蒸汽的萦绕下,宛若一层轻纱覆于其上,令人食欲大动。
按谢斯南的指导,萧锋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个小笼包,注意不让汤汁从微微透亮的皮子里溢出。将小笼包轻轻放在汤匙上,确保汤汁不会浪费。接着,轻轻咬破包子的顶部,让热气和香气袅袅升起。那些迫不及待的人则用嘴唇轻轻吸吮,从那小小的开口中先品尝到汤汁的鲜美。汤汁是蟹粉的精华所在,浓郁而香醇,温暖的液体在口腔中流淌,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待到汤汁尽享,方才用筷子夹起剩下的包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此时,蟹粉的鲜美与肉馅的嫩滑在口中交融,皮薄而有韧劲,完美包裹着内馅,带来层次分明的口感。
几人还在对小笼包赞不绝口。柯令孙则站了起来,他指向厅中一侧的漏刻,对着贵妃谢斯南与萧锋说道:“贵妃、殿下,现在已经是申时末,在下有公务在身,失陪告辞,请二位见谅。”他的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歉意,只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
说罢,柯令孙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仿佛漏刻上的每一滴水都在催促着他。
萧锋眉头微皱,心中虽有不悦,尽管心底有些许的疑惑:“哼,我这皇帝舅舅是弄得哪出?”但碍于情面,他也只能淡淡地点头,以示礼节。
柯令孙再次行了一礼:“在下自知失礼。”来日,他停了停似乎想说什么,“来日当再来赔罪。”随后便转身离去。”
此时,菜过五味,宴席本该渐入佳境,然而萧锋心中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好好一个宴会,竟只剩下三人。他微微叹了口气,但很快调整了神色,举起酒杯,缓步走向谢斯南。就在此时,范术也站了起来,手中酒杯微微倾斜,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曳。
谢斯南的神情淡然,仿佛对于席间的冷清丝毫不为所动。她看到萧锋举杯走来,微微一笑,也举起了杯,迎向他。
与此同时,两人之间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仿佛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在流淌,宛若春日的轻风拂过湖面,微波荡漾,牵动人心。那目光交汇着,比言语更胜千言,传达着内心深处复杂而细腻的情感。
“贵妃,这一酌醴,小王当一饮而尽,贵妃请自便。"萧锋作揖到底,举起酒杯。他手中的“醴”,是历史悠久的传统甜酒,香甜柔和,被人们所喜爱。
关于醴,《说文解字·酉部》解释为“酒一宿熟也”,而《释名·释饮食》称其为“礼也,酿之一宿而成,礼有酒味而已也”。醴是一种酿造时间短、味道淡薄的甜酒,类似现代酒酿。其酿造过程简单,不下曲。《周礼·浆人》将醴列为“六饮”之一,因其香甜味美而被珍视。尽管酒精度低,醴的甜度和柔顺度极高,入口时清润爽口,常被称赞为“醴香”。
萧锋满怀热情地敬酒,刚刚谢斯南其实仅是微微抿了几口。或许是这位王爷平时不喜饮酒,又或许是在这南北分裂的时代中,难觅真正佳酿,使这甜酒的余味略显酸涩。然而此时,她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意盈盈地回应:“王爷不必客气。”
萧锋目光中闪烁着一丝调皮:"小王无以为赠,那就与贵妃舞上……那就请贵妃欣赏小王一舞。"说罢,他拔剑而起,剑光如银龙出水,寒芒闪烁。剑尖轻点地面,宛如游龙待跃。
他深吸一口气,双眸如星,陡然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间的一切。随着厅堂内一种低沉的吟咏,剑客的身形微微晃动,宛如风中之柳,轻盈中不失力度。剑随身转,身随剑动,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古朴而深邃的韵味。
萧锋施展的是他自创的“流云剑法”,剑光如水银泻地,连绵不绝。剑势时而轻柔如丝,时而锋利如刃,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完美的弧线,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轨。每一个剑招间都带着流畅而自然的衔接,仿佛这剑舞乃是天地间最和谐的旋律。
紧接着,剑法一转,化为“破浪斩”,剑势陡然变得刚猛无俦,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空气的撕裂声,剑影重重,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阻碍。剑光纵横,像是狂风骤雨般扫过整个厅堂,然而在那雷霆万钧之中,又隐含着无比的精细与巧妙。
这种刚柔并济的剑舞,步伐始终不急不缓,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落在无形的节奏之上,与剑招相辅相成,形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大厅的灯光下,剑光与人影交相辉映,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人一剑,舞动着属于他们的传奇。
在这剑舞之中,谢斯南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萧锋。她的眼中闪烁着惊叹与欣赏,仿佛被这剑舞中的力量与美感所深深吸引。她轻轻呼吸,生怕打破了这一刻的和谐。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凝结成一句无声的感慨。
而范术则远远站在一旁,目光如影随形地跟随这两人的舞动。他的神情掩藏着一层意味深长的不怀好意,嘴角微微上扬,仿佛一个欣赏着场上戏剧的观众。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像是捕捉到猎物的狐狸,既期待又有所图谋。他并未插手,只是用那锐利的目光,像一把无形的刀子,试图切割开这剑舞中的暧昧。
终于,随着最后一个剑式的完成,萧锋想收剑入鞘。他微微一晃,似是喝多了酒,身形摇晃,险些站立不稳。额前细密的汗珠闪烁在灯光下,他微微喘息,脸上混合着疲惫与满足。
外面,太阳已完全沉入地平线,夜幕悄然降临。厅堂的窗户微微敞开,外面的冷风携带着夜的清凉,轻轻拂过两人的脸庞。此时此刻,夜色如水,庭院中朦胧的月光洒在地面,仿佛铺上一层银霜。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伴随着树影摇曳,冷风轻柔地穿梭其间,带着秋夜特有的微凉,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斯南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伸出手来扶住萧锋。她的手微凉,却带着一丝安心的温暖。两人目光相遇的瞬间,仿佛时间都为之停滞。
“王爷,你没事吧?”谢斯南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掩不住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