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了,趁父亲不注意,偷偷跑到家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躲了起来。那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厨房半开放,油烟味混杂着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坐在角落里,看着厨师们忙碌的身影,听着锅铲碰撞的声音,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点了一碗牛肉面,当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时,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食物可以带来这样的幸福感。那一刻,她心里涌起一个念头: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做出这样的食物,让人感到幸福,该有多好。
回到家后,她悄悄开始学做饭。她并不敢让父亲知道,只能趁父母不在家时偷偷摸索。第一次做饭时,她因为掌握不好火候,把一锅米饭煮成了夹生的稀粥;第二次,她试着煎鸡蛋,却因为油温过高,炸得满厨房都是油点。尽管如此,她却从未觉得枯燥,反而乐在其中。
有一次,母亲周末回家时,意外发现厨房里飘出一阵香味。她走进厨房,看到宋以安正忙着炒菜,便惊讶地问:“以安,你怎么突然学起做饭来了?”
宋以安吓了一跳,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到地上。她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学校最近安排了生活体验课,老师说要学一些基本的生活技能……我想着,反正你和爸工作忙,我就试着做点菜。”
母亲听后并没有责备她,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你爸总说你该专注学习,但我觉得,学做饭也挺好的。等你爸回来,咱们一起尝尝你的手艺。”
那天晚上,宋以安第一次为家人做了一顿晚饭。虽然菜的味道并不完美,但母亲吃得津津有味,不停地夸她:“以安,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父亲则皱了皱眉头,放下筷子说道:“做饭这种事,交给大人就行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别浪费时间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
尽管父亲的态度冷淡,但宋以安并没有因此放弃。她知道,做菜带给她的快乐,是学习无法取代的。她开始变得更加小心翼翼,每次做饭时都尽量避开父亲的视线,只在母亲在家时偶尔帮忙。
高考结束后,宋以安考上了一所顶尖的学院,这是父亲为她规划的第一步。然而,在等待开学的那段时间里,她的内心却越发挣扎。她开始反思: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她想成为律师,还是只是为了满足父亲的期待?
最终,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拒绝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转而报考了一家烹饪学校。
当她把这个决定告诉父亲时,父亲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加激烈。宋建国的脸色铁青,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以安,你是不是疯了?烹饪学校?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读了十二年书,就是为了去当个厨子?!”
宋以安鼓起勇气说道:“爸,我不想按照你规划的路走下去。我喜欢做饭,我想成为一名厨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父亲的眼神变得冷漠而陌生,他沉声说道:“如果你执意要走这条路,就别再叫我父亲。”
那一刻,宋以安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但她没有退缩,因为她知道,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为自己而活。
成为厨师后,宋以安发现,这份职业远比她想象的更有意义。它不仅仅是“做饭”,更是用双手创造幸福,用味觉传递情感。每当她看到客人因为一道菜而露出满足的笑容时,她都会感到无比的成就感。
她逐渐明白,父亲对“成功”的定义并不适用于她。她不需要用身份和地位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她的价值在于,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别人感到幸福。
尽管父亲对她的选择始终无法释怀,但宋以安知道,父亲的爱从未消失。母亲曾告诉她,父亲在得知她成为餐厅主厨后,虽然嘴上不说,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骄傲。
宋以安曾无数次幻想,有一天,父亲会走进她的餐厅,点一份她亲手做的菜,然后对她说:“以安,我为你骄傲。”然而,这个愿望在她穿越到南齐的那一刻,成了永远的遗憾。
“幼宁……”她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说……如果我会见到父亲吗?”
幼宁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说道:“娘娘会的,老爷一定会平安无事。”
谢斯南的目光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希望如此吧。不过现在……连他的下落都不知道。”
幼宁见她神色低落,连忙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娘娘别多想了,天亮了,您要不要用些朝食?婢去给您准备热水,您洗漱一下,精神会好些。”
谢斯南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窗外。菩提寺的钟声再次响起,悠远而低沉,穿透清晨的薄雾,回荡在山间。清冷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房间,映在金漆剥落的佛像上,显得愈发肃穆。
香案上的檀香还残留着昨夜未燃尽的一抹微弱烟丝,袅袅升起,混杂着空气中的潮湿气息,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窗外的寒鸦啼鸣与远处隐隐的诵经声交织,带来一丝不安的静谧。
谢斯南轻轻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一切都压在心底。她知道,无论如何,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下去,而她,也必须继续扮演好“谢斯南”这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