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日本皇宫正门前的“眼镜桥”,是在巨石砌成的护城河上架起的一座双孔拱式铁桥,这里时有白天鹅在水面悠闲浮游,使庄严的皇宫生出几分浪漫。
今天,冢本夫人妆容精致,身上穿着花色艳丽的和服,坐在护城河边,支着画架,聚精会神地拿着画笔,在画布上轻轻涂抹。
远处的眼镜桥,松林,以及更远处的皇宫,都已落在冢本夫人的画框里。
在冢本夫人身后十来米的地方,孟诗鹤支起另一个画架,跟冢本夫人画着一样的风景。只不过,冢本夫人也被她画进了画中。
“佐藤太太,你来看看。”冢本夫人呼喊道。
孟诗鹤听见喊声,放下画笔,走向冢本夫人。
“佐藤太太,你看看。我感觉……”
“还不错。”孟诗鹤看着冢本夫人画架上的油画说。
“我看看你画的。”冢本夫人站起身,走到孟诗鹤的画架前。
“天啦!”冢本夫人一只手掩着嘴,惊叫道。“佐藤太太,你把我画得太漂亮啦!佐藤太太,我……我……我都想亲吻你了!”
“冢本夫人,您本来就很漂亮啊!”孟诗鹤说,“哪天我给您画一张肖像画,挂在冢本大佐的书房里。您看怎么样?”
“那太好了。”冢本夫人说。“等我年老色衰,他看到这幅画,大概就不会嫌弃我了。”
“你想得可真远。”
冢本夫人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
“您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孟诗鹤问。
“跟你的画一比,我的画就没法看了。”冢本夫人说。
“您已经画得很好了,是我见到的进步最快的画家。”孟诗鹤安慰道。
“佐藤太太,你……你刚才称呼我为……画家?”冢本夫人心情激动地说。
“是啊,冢本夫人。”孟诗鹤说,“您已经当得起‘画家’这个称呼了。”
“你说的是真的吗?”冢本夫人说。
“冢本夫人,您看,您这张‘眼镜桥’,构图,配色,角度,都非常棒!唯一的毛病是,画面还稍稍缺少那么一点点深邃感。”孟诗鹤说。
“深邃感?怎么才能增加深邃感?”冢本夫人问。
孟诗鹤说:“从技法上说,如果画面色调比实际对象显得浅,那么,就需要在画面上进行适当的罩染。”
“罩染?”
“是的,罩染。”孟诗鹤说。
冢本夫人让开座位,孟诗鹤坐下来,拿起画笔,蘸了点颜料。
孟诗鹤说:“这里,底层的颜色,你画得比较暗淡,可以通过罩染来提亮。像这样……这样。记住,罩染的次数不能太多,必须在层层瘦底塑造的基础上,逐渐进行肥化。”
孟诗鹤不停地做着示范。
冢本夫人不停地点头。
孟诗鹤站起身,把画笔递给冢本夫人。
“你再试试。”孟诗鹤说。
冢本夫人从孟诗鹤手上接过画笔,坐下来接着画画。孟诗鹤感到冢本夫人天资颇高,稍加点拨,就能看见明显的进步。
“对,对,就是这样。”孟诗鹤说。
“真是神作!”
孟诗鹤一回身,看见一个警察站在身后。
神作两个字,就出自他口。
“这里,不可以画画吗?”孟诗鹤问。“这位是冢本大佐夫人。”
孟诗鹤特意搬出了冢本大佐的名头。
警察说:“可以,没限制。”
“既然可以画,你还待在这儿干什么?”冢本夫人头也不抬的说。
警察悻悻走开了。
这天,孟诗鹤用“等到黄昏再体验深邃感”为理由,一直等到太阳消失,才和冢本夫人收起画架回家。
冢本夫人显得很兴奋。
一回到家,冢本夫人便吩咐木村景子多准备一份餐食,然后走进画室,将白天画的油画《眼镜桥》和孟诗鹤画放《冢本夫人》挂在墙上,又将一幅没有完成的肖像画,放在画板上。
孟诗鹤说:“注意,冢本夫人,你在处理眼帘的时候,不要画眼睫毛,只画它的阴影就可以了。把亮部画厚,暗部画薄,细节留给最后再做处理。在新颜色干燥之前扫匀,揉平……”
“好的。”冢本夫人说。
孟诗鹤说:“你先画着,我去一下洗手间。”
冢本夫人说:“你去楼上,用我卧室里的洗手间。顺便帮我把卫生垫拿下来。”
孟诗鹤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