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杏奈跑过来。“伊藤医生?你怎么回医院啦?”
“我是医生,不回医院回哪儿?”宋春萍说。
“今天医院不接诊。”杏奈说,“医院的医护,都去参加庆祝游行去了。病人都在街上欢呼呢,谁还来看病啊?”
宋春萍说:“都不来看病,说明他们都病了。”
杏奈疑惑道:“都病了?”
宋春萍脱下白大褂,走出了诊室。她急着赶去安全屋,接听杨长官的指令。
宋春萍刚刚走到电车站,便见一辆有轨电车开来,正准备上车,发现李香香正从车里走下来,便沿着街道步行。
李香香慢慢跟了上来。
“去过三岛家了?”宋春萍压低声音说。
“去过了。我感觉三岛有点不对劲。”李香香轻声说。
“怎么不对劲了?”宋春萍问。
“阴阳怪气地。好像在谋划什么活动。”李香香说。
“你找个电话亭,用密语给美惠子打个电话,让美惠子和佐藤彦二马上去安全屋。我在安全屋等他们。”宋春萍说。
李香香说是,加速朝前走去。
因为市民围观庆祝活动的关系,浅草寺今天有点冷清,一直到下午三点,程振奇的算命棚子里,才走进来第一个客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
“抽签?”程振奇瞥了女人一眼,问。
女人脸庞瘦削,布满皱纹。
“坂上大师,我从水户慕名而来。”上了年纪的女人说着,在程振奇对面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我的儿子目前正在中国的南京,我不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你能不能帮我算算?”
“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失去了‘算’的意义。”程振奇说。“你可以去陆军参谋本部问问。”
“陆军参谋本部?我进不去,我儿子是个少佐。”上了年纪的女人说。
“那就只有托人打听了。”程振奇说。
“您今年多大?您有孩子在中国吗?”上了年纪的女人见程振奇一脸长胡子、老态龙钟的样子,柔声问道。
“我还……没有……不知道。”程振奇的痛点被上了年纪的女人戳中,竟也有一点语无伦次。
“我明白了。”上年纪的女人说。
不知道你明白了什么,程振奇心里说,我看你的儿子多半已经死了。
但程振奇不忍刺激眼前上年纪的女人,没有说话。
女人站了起来,差点摔倒。
程振奇连忙上前扶住,动作迅捷。
女人有点吃惊地看了程振奇一眼。
“谢谢,”女人说,“您的身手真是敏捷。”然后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
程振奇拿起桌上的签筒,使劲摇了摇。
一根签抖落下来。
凶。
程振奇笑了一下,日本人想要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你一个人乐什么呢?”程振奇一看,隔壁的算命先生花泽良平站在门口。
“没生意,自己玩。”程振奇说。
“我一家一家问过了,大家都没有生意。今天酒吧居酒屋可是赚得盆满钵满,跟过年一样。没想到日本打了胜仗,受害的却是我们这些算命先生。”花泽良平说。
程振奇收起桌上的签筒。
“没生意,回家。”程振奇站起身,背起布袋,从算命棚走了出去。
程振奇沿着走过上千回的小巷往前走,偶尔回头,看看有没有跟踪者。
回到家,程振奇丢下布袋,卸下胡子,从后院墙根把狙击步枪挖了出来。回到屋内,卸掉包枪的油布,把枪卸成几块,开始擦枪。
此时离天黑尚早,东京的上空却不时升起烟花,火药凌空燃烧的光亮,一闪一闪地射进屋子。一阵阵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空气中充满了硝烟味。
擦完枪,程振奇又把枪组装起来,装进一个长箱里,藏入地板下。
接着,程振奇又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走进厨房,拿出磨刀石,按住刀刃,慢慢磨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传入程振奇的耳际。
程振奇警惕地把刀放在身后,慢慢走向门边。
“谁?”程振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