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记忆清晰如昨,那晚,她不经意间踱步至窗边,举目仰望那片浩瀚的星空。
一种奇妙的感受油然而生,仿佛并非她在仰望那片星空,而是星空正以它独有的方式凝视着她。
如同过往的数千、数万个夜晚一样,冰冷的星空俯瞰着与它同样冰冷的男子。
星空深不可测。
男子亦然。
他无悲无喜,不入轮回一
在他的追随者眼中,宛如一个由「真空」直接构筑而成的意志。
“尊主。”渡鸦轻声呼唤。
凯文沉默,仿佛未曾听闻。
“尊主?”渡鸦再次呼唤。
“我在。”凯文的声音平静而深沉。
“胡狼让我向您报告,羽兔的「项目」已经通过了验证实验。请指示。”渡鸦汇报道。
凯文再次陷入沉默,打量着面前的雇佣兵,仿佛他们是初次见面。这让她不免感到芒刺在背。
“……孩子们安顿好了吗?”凯文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令渡鸦感到意外。
雇佣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从未设想过,这位尊主会和她谈论这个话题。
“我为他们安排了野营计划。大家都很期待那里的星空。”渡鸦回答道。
“的确值得他们期待。”
男子的话语一如往常,不含悲喜。雇佣兵恍然发现……她刚刚可能有些自作多情。
远方的猫头鹰不合时宜地鸣叫起来。这让她回想起某一位灰蛇的葬礼。
那时,她默默地看着某些姑且可以被称为尸体的残骸,被一群忙碌的微型机器人有条不紊地逐步拆解,最终变成一堆毫无特色的机械零件。
凯文与渡鸦再次陷入沉默。
“渡鸦。”凯文突然开口,“在你看来,鸟为何会飞?”
“这……”
渡鸦一时语塞,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而雇佣兵也知道,她的尊主从不说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是问我个人的意见……我觉得鸟本来就会飞,并不存在「为什么」的问题。”渡鸦诚实地回答。
凯文:“......”
回答是一阵沉默。也许,这个答案并不令他满意。
“你没有说错什么。”凯文缓缓开口,“但渡鸦……在孩子们面前,你也会像刚才那样回答吗?”
“不会。”渡鸦摇了摇头,“这不是他们希望的答案。在他们面前,我想……”
“我会告诉他们,鸟是因为自己想要飞,所以才会飞。这是它们为自身开创的命运。”
“我也希望如此。”凯文轻声说道。
渡鸦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很显然,这句话并不只是对她讲的。
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刚才那一整段看似「心血来潮」的对话,都是如此。
凯文的视线越过了她,朝着更深的远方投去。
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望无际的星空。
……
瓦尔特和黄泉一同回到了钟表小子广场。
黄泉沉吟道:“曾有人这么对我说:匹诺康尼在很久以前并非如此,匹诺康尼也不应如此。”
“我一路走过盛会之星的现实和梦境,看着黑夜升起又落下,时光为人们停驻,而精神的富有和贫穷…也永远停留在各自的刻度。”
黄泉转过身:“所以我认为「美梦」的崩溃是必然。”
瓦尔特闻言后说道:“也许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黄泉不置可否:“也许吧。但如果这真是人们所期望的世界——如果这正是生命选择沉睡的原因——我们还应令它作出改变吗?”
瓦尔特沉默不语,似乎被这个问题深深触动。
良久后缓缓开口。
“…黄泉小姐,换我来为你分享一个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