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平老吴一事,不过是在码头这场狂风暴雨里寻得了片刻喘息之机,实则危机依旧如乌云般沉甸甸地压在头顶,挥散不去。经此一劫,码头仿若一位大病初愈却又惨遭重创的伤者,元气大伤,往昔的蓬勃活力消逝殆尽,想要重拾旧貌、恢复往昔荣光,艰难程度远超想象。
林宇每日清晨天色微亮就一头扎进码头事务里,忙得脚不沾地。引进新技术、培训工人成了他工作的重中之重,满心满眼都想着如何提升作业效率、降低运营成本,让码头能尽快焕发生机。新技术方案摊开在会议室长桌上,林宇与几位技术人员围坐一团,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桌上的咖啡早已凉透,烟灰缸里烟头堆积如山。就在这时,兜里手机急促响起,打破这份专注。林宇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他下意识皱眉,接通电话,还未及开口,听筒里便传来一道阴森森、仿若来自地府般的声音:“林宇,老吴那事别以为就这么算了,你断我财路,等着瞧!”声音沙哑粗糙,透着毫不掩饰的凶狠与威胁。
林宇心里“咯噔”一下,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心底瞬间明白过来——那些个躲在暗处、靠码头偷货走私勾当牟利的小混混盯上自己了。他顿感一股寒意从脊背蹿升,脑海里嗡地一响,心脏开始狂跳。“这群人来得如此之快,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林宇暗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惶,但转瞬即逝。眼下码头刚有起色,绝不能被这股恶势力搅黄了,想到这儿,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应了几句,挂断电话后,脸色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此事瞒不住,林宇即刻找到老陈和赵洪盛,将情况如实告知。两人听闻,原本还算轻松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满脸凝重,眼神里皆是忧虑。
老陈率先开口,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语气沉重:“林宇,这伙人难缠得很呐,以往在码头周边就没少惹事,咱们这回搅了他们的‘好事’,铁定不会善罢甘休,得早做打算。眼下码头刚平稳些,正是脆弱的时候,禁不起半点折腾。”赵洪盛也在一旁附和,连连点头,平日里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此刻也被愁绪掩盖。
三人紧急碰头商议对策,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一番讨论后,决定加派人手巡逻码头,尤其是货物存放区与装卸关键点位,24 小时不间断轮岗;同时升级安保设施,增设高清监控摄像头,让码头每个角落都无死角可藏。林宇更是四处托关系,好不容易寻到警局附近的眼线,时不时拎着烟酒去套近乎,只为能第一时间打听警方近期动作,心里头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生怕早年码头那几笔走私旧账被翻出来,届时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可那伙小混混哪会轻易消停?消停几日,便又开始兴风作浪。时常派些喽啰来码头骚扰滋事,大白天的就大摇大摆晃进码头,嘴里叼着烟,冲着忙碌的工人骂骂咧咧,推搡几下,故意找茬。工人们本就被此前的风波弄得人心惶惶,这下更是整日提心吊胆,干活都没了心思,稍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停下手中活儿,四处张望。
林宇见状,心里憋着一股火,实在忍无可忍,咬咬牙决定硬着头皮与对方正面交锋。多方打听之下,知晓这伙混混以赵虎为首。说起这赵虎,林宇还真认识,早年在码头混口饭吃的时候,两人还打过照面,彼时赵虎不过是个初出茅庐、跟着大哥身后跑腿的小喽啰,性子莽撞却也带着几分江湖义气,谁曾想如今竟成了这一带混混头目,干起这等偷鸡摸狗、敲诈勒索的勾当。
林宇费尽周折,托了几层关系,才约到赵虎在码头附近一处废弃仓库见面。仓库里阴暗潮湿,弥漫着刺鼻的霉味,日光透过破旧屋顶的窟窿洒下几缕昏黄光线,尘埃在其间肆意飞舞。林宇孤身一人赴约,双手插兜,步伐沉稳却暗藏警惕走进仓库,抬眼便瞧见赵虎坐在一堆破箱子上,身后簇拥着几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手下,正似笑非小地盯着他。
“赵虎,好久不见。”林宇率先开口,声音平静,目光坦然迎上赵虎的眼神。
赵虎“噌”地一下从箱子上跳下来,几步走近林宇,歪着脑袋,嘴角挂着一抹冷笑:“哟,林主管,现今可威风得很呐,连我赵虎的财路都敢断?”他身形壮硕,T恤领口敞开,露出胸口大片纹身,配上那凶狠眼神,着实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