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耿天伟愿意给大伯台阶下,实在是他没是个心思再在这里和这些人继续口舌之争,他目前最主要的事是应对北元的林先生,是应天府的张如彦,是调查闯入府内的贼人的真实身份。和府内之人的口舌之争,比起这下要做的大事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耿老太太其实内心也是不大舍得这件方樽,这是元庆大长公主留给她的东西,这几十年来,为了维持耿府,公主的东西已经私底下打点出去不少了,如今剩下的,也为数不多,如今听到耿天伟如此贴心,内心也有点动摇,于是犹豫地道:“伟儿,你要知道,带着那件方樽去,份量要重上许多。”
耿天伟道:“祖母,送礼还是投其所好为上。若说份量,您以县主的身份亲自登门,身份在,即便是楚王,也得出门迎一迎。”耿天伟很会说话,既体面地保住了耿老太太的心头好,也给耿老太太留了面子。
耿老太太很是满意,心下不由地再次感叹,这耿天伟为何不是嫡出!
耿家的商量告一段落。被留在耿府的言氏夫妇却没这么淡定,寿宴清场之时,言铿修陈氏还有梓星被内院管事带到了后院安置,说是陪耿老太太说说话,其实一到园子里,就被带到了耿茂的书房,并且由两个强壮的家丁站在门口守着。
言氏夫妻面色很不好,这和被看管起来有什么区别?三人在耿茂的书房内坐着,梓星年纪小,也藏不住话,看到被人带到这边来后,耿家父子长时间没出现招待,也没有下人前来端茶递水,就奇怪地问言铿修道:“爹,这耿家好生奇怪,不是说请我们到内院见见老太君的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而且,这么长时间,主人也不露面,也没下人进来服侍。”
言铿修面色铁青,沉默不语,梓星见自己老爹不说话,又转而看看嫡母,嫡母也是一脸的怒色加担忧,他年纪小,但是不傻,两位长辈都不说话,心里似乎是抓住点什么,开始害怕起来。
陈氏是讨厌单姨娘,但对待梓星,倒也没到除之而后快的地步,毕竟年纪小,虽然书读得不错,言铿修也喜欢,但未来的事尚且远着。所以陈氏见到梓星脸色变得害怕恐惧时,倒也是心生怜悯,抚着梓星的肩膀道:“星儿不必担心。你耿家世伯这个时候肯定是有要事要忙,没顾得上咱们罢了。我们且耐心等待。”
梓星看着嫡母,明明也是担心害怕的样子,但还是尽力安慰着他,往日里对嫡母积攒的害怕倒是消散了几分。
言铿修不耐,走到门口对两个看守道:“我要见你们老爷!”
一个个子高一点的家丁恭敬地道:“言老爷请见谅,前头来了官府的人,我们老爷现在在配合官府调查,等送走了官府的人,自然会前来相见。”
言铿修皱着眉头道:“既然你府上忙,那我们就先告辞离府,等忙完了,哪怕再会面。”
高个子家丁不卑不亢,依旧道:“还请言老爷耐心等待!请!”
言铿修这个时候彻底确定了,耿府这是变相地留着他呢,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陈氏走到言铿修身边,拉着他回到了最里面,凑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刚才耿府清场的那个架势,你不觉得奇怪吗?”
言铿修看了一眼陈氏,又转头看了一眼两个看守,见对方没有看向他们,这才也跟着放低了声音道:“你都看出来了,我还能看不出来?这耿府可不像平时所见的,看来这府上水深的很。”
陈氏又压低了声音道:“耿老太太仅仅是个县主,还是和皇室没有血缘关系的县主,封号再好听,也只剩下好听了。老爷,看来和耿家的这门亲事,得从长计议了。西北茶马线再香,哪有全族的身家性命重要?”
言铿修面无表情,他深知陈氏说的不错。刚才耿府那群家丁的架势,哪里是普通的家丁,藩王府里都不一定有这般的配置,他耿府算个什么东西呢?
言铿修这时候又体会到老妻的好处了:“此事回去再议。先脱身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