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顺从地躺在他的身侧,楚轶则长臂一伸,将她搂紧怀里:“周茂杨没事。那个方子,潘神医验证过了,是对症的。如今已经服下了解药,待解药生效,定然痊愈。”
梓婋松了口气,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若是周兄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对得起沈姐姐。”
“嗯?!”楚轶不解,“这和沈掌柜有什么关系?”
梓婋笑道:“关系大了去了。你没看出来吗?”
楚轶挠了一下梓婋的痒痒肉:“不许打哑谜!快说,快说!”
梓婋扭来挡去的求饶,话语间笑声掩藏不住:“你道沈姐姐这般辛劳地照顾周兄干什么?白发善心吗?”
楚轶讶异不已:“沈掌柜不是,不是岑家的儿媳吗?”
梓婋收敛了笑容,正了神色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岑家大哥去得早。沈姐姐为岑家掌家多年,是岑家欠了她的,她不曾欠岑家的。如今,她也该为自己好好活一把了。”
楚轶听了梓婋的话,知道这位沈掌柜也是有故事的人,梓婋话里话外都在感叹沈掌柜的不容易,但又不深入细说。楚轶也顺势没有追问,既然人家要有新的开始,那此前种种,都随风而去,不再细谈。
梓婋见楚轶知情识趣,没有追问,心下很是满意。若是楚轶追问,她倒是有点为难,帮沈娉婷解释过多吧,免不了说上一说沈娉婷的往事,这无异于将沈娉婷此前的伤疤揭开给人看;不解释吧,妇人再谋亲事,名声总归不如头婚,她也不想沈姐姐被人看轻了去。
梓婋适时转变其他话题,问道:“耿家要是判下来会怎么样?”
楚轶道:“里通外国,乃叛国重罪。诛九族都不为过。不过,耿老太太是县主,看在元庆大长公主的份上,老太太估计不会被诛连。其他耿氏亲眷,肯定保不住。阿婋,你是在同情她们吗?”
梓婋仰躺朝上,双目盯着帐子顶,声音略带沉重:“我一个女子的角度来说,我自然是同情耿府的女眷,毕竟她们没有参与耿家男人的谋逆。但是,耿家的贵,是朝廷给的,阖府都依仗着朝廷给的贵,享受了高于普通人的生活;耿家的富,是因着勾结北元得来的,阖府的吃穿花费都来自于北元的供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享受了不该享受的,那么再严重的后果,都得承担。否则,朝廷的威严何在?征北将士的血不是白流了吗?”
楚轶听着梓婋条理清晰,情绪理智又略带残酷的话,很久都没有接话。
梓婋侧头看去,昏暗中,楚轶目光灼灼,眼波流动,眼神既深邃又复杂。梓婋略微一笑,带着些许的尴尬:“是不是还觉得我冷酷无情,铁石心肠?”
楚轶将她搂紧,嘴唇贴着她的发丝,轻声道:“不是。我是心疼你。”
梓婋不解:“心疼我?我有什么好心疼的?”
楚轶道:“你这个年纪,放在富贵人家,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唯一操心的,也就是家里长辈会为你筹谋一门怎样的婚事;放在普通老百姓家,无非也就是婚事和帮助长辈操持家务。但是你现在......以后,不要这么累了。一切有我!”
梓婋伸手回抱了楚轶,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闷声闷气地道:“谢谢!你的话让我很感动,不过......”梓婋抬起头,面带微笑,神情坚毅:“我并非菟丝花,只能倚靠大树生存。楚轶,我想和你在一起,要的是齐头并进。我不想我们最终走到齐大非偶的地步。”
楚轶凑近梓婋的脸,两人仅相差分毫,气息缠绕,鼻尖相触,若即若离:“日月星辰,许卿一诺,青山绿水,相依相宜,相约白首,永不分离。”
窗外的月光透过缝隙照进屋内,照在雪白的床帐上,梓婋任由楚轶将她搂着,看着微微飘动的纱帐,目光流转,就像天际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