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铿修和陈氏,一个正在对梓昭怒目而视,一个正在恨铁不成钢地着急着。现在被梓婋点了名,两位也不得不站起身来。
言铿修带着警告的声音对梓昭道:“昭儿,注意场合!有什么话,寿宴结束后再说。大喜的日子,别让你爷爷不高兴。”
陈氏走到梓昭身边,拉着他的手低声劝道:“这个时候别闹事。听话!君子不立于危墙,你要懂得进退。”
梓娀也怯怯地小声劝着:“哥哥,别这样。听爹爹的话,别闹了。走,你跟我坐一块去,求你了!别让娘为难!”
梓昭恨恨地盯着梓婋,耳边尽是陈氏和妹妹的苦劝。他就是再恨梓婋,此时也没办法再继续发难,终究是不情不愿地被梓娀拉走了。
“你等着!”临走之时,梓昭狠狠地撂下了一句话。
梓婋看着梓昭离开的背影,不动声色,眼底却藏起了嗜血的杀意。见一场好戏就这么悻悻然地收了场,在场的众人都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言叔正及时岔开话题,提议去祠堂先祭祖,将梓婋回来的事,敬告祖宗,名字重新写入族谱,这样才名正言顺。
言仲正没有异议,本身流程就该如此。只不过言叔正比较有眼色,在这尴尬之际,给众人递出了台阶。众位客人皆是言姓子孙,对于一个孙女认祖归宗倒没什么不同意见,在他们眼里,即使梓婋是长房长孙女,那也只是一个孙女,又不是孙子。等在府里养个几年,婆家一说,往外一嫁,也不过是公中多出一份嫁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故而,言叔正提议之后,大家伙在言旺的指引下,浩浩荡荡地朝祠堂走去。
祠堂内,梅姑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还请了广济寺的和尚念经祈福(上次言府得罪了万云和尚,这次不管如何诚恳地去请,万云和尚也不肯接言府的单子了,只得退而求其次,找了广济寺的和尚)。梓婋跟在言仲正的身后,缓步走进堂内。香火旺盛,烟雾袅绕,经幡重重,牌位森森。一时之间,梓婋有点恍惚,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地闪现当年的片段:嘈杂的指责声,尖利的惨叫声,殷红的血迹,强力拖曳下,外衣的撕扯声,都一股脑儿地涌进梓婋的脑子。
头,又开始疼起来了;汗,从额角流下,淌过脸颊,像一颗晶莹的泪珠。随着汗珠的滴落,梓婋眼前又出现了短时间的幻觉,她仿佛又跪在了王素笛的坟前,青草绵绵,素白刺眼,伴随着泥土的撒落,泪珠从她的脸上滴进了坟里。
“婋儿!”言仲正的呼喊声,将陷入幻觉的梓婋拉了出来。
梓婋一时之间没有调整好神思,伴随着言仲正的呼喊,她懵懂地看向已经跪在蒲团上的祖父,双目也没了一开始刻意假装的天真无邪,清澈无辜,而是发自内心的瑟然和无助。
经历了人生风浪的言仲正顿时轻叹一口气,心道:冤孽!
站在一边等候仪式开始,并准备伺候各位主子点香的梅姑上前将梓婋扶住,梓婋还没做好准备,被梅姑这么一扶,顿时警惕地将脸转向梅姑。梅姑被梓婋的表情吓了一跳,那带着戒备和凶狠的眼神,让梅姑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梓婋一见是梅姑,表情跟变脸似的又恢复了正常。梅姑带着点结巴道:“姑,姑娘,要跪下了!”
梓婋点点头,恭敬地跪在了蒲团之上。此时,言氏众人都在言仲正跪下后,都齐刷刷地也跪了下来。梅姑手里握了一把线香,穿梭在跪地的人群中,逐个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