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楚尘听到我的回答，露出春日暖阳般的笑容。

“记得你上次来我公司的时候，还是在你高考完，放暑假的那会。”季楚尘的眼神中透露出怀念，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这胃病，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落下了。”

我一听这话，鼻子忍不住一酸，声音还有些颤抖地嗔怪道：“你还知道说？你知道你自己胃不好，还不天天按时吃饭。”

“我有时候太忙了，总是忘记，有一次胃病发作得厉害，直接躺进了医院。出院以后，你那会，害怕我再胃病复发，就天天做好饭，来公司看我。”

听到他的话，我的思绪也渐渐飘远，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我轻声说：“我前天去看了外婆，她看起来比我在国外视频里看到的还要虚弱了一些。”

季楚尘顺着我的话问道：“外婆都跟你说什么了？”

“还不是嚷嚷着要我带女朋友去见她，她说她跟你念叨了这么多年，你都没听进去过，是指望不上你了，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说她这样才好安心的离开。”

我一时看着他目光有些沉重，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他说出了我内心纠结不已，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的话。

“她这几年，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她跟我说，她让我劝劝你，让她早点解脱。”

季楚尘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时紧了紧，指尖都捏的有些泛白。

他紧紧蹙着眉，眉眼之间的无奈痛苦，就快要溢出来了。

他突然微微偏头看了我一眼，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的问我：“你是怎么想的？”

“再怎么样，她是你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我做不了那个主，所以我的想法也不重要。”

他却突然放松了眉眼，露出苦涩的笑容，坦荡的跟我说：“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活下去，拼命赚钱最大的动力。”

“她走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纽扣好像就都这么消失不见了，这么多年，已经如行尸走肉般生活了那么久，她要解脱，谁又能来解脱我呢？”

季楚尘成熟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彷徨无措，像一个迷失在乐园，找不到大人的孩子。

让我忍不住心生怜悯。

我摸着他的肩膀，给予他安慰：“季哥，我们这段时间多抽空去看望奶奶，如果奶奶还是这个想法的话，再做决定。”

季楚尘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开着车，我们一路沉默，车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压抑，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在耳边回响。

终于到了公司门口。

进入公司时，很多员工都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碰见以后下意识的打着招呼。

走在我旁边的季楚尘却仿佛对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他微笑着点头回应，步履从容地径直踏入电梯，自信沉稳的步伐，让人很难看出他刚刚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挣扎。

到达办公室以后，我坐在真皮沙发上，环视了一圈办公室，里面的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装修风格简约大气。

季楚尘贴心的泡好一杯龙井，走过来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他微笑着说：“记得你从前最爱喝这种茶了，我办公室备了很多，就怕你来了没茶喝。”

我放松的陷在后面柔软的沙发里，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一时感慨：“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办公室的摆设都还一尘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