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军队指挥官气急败坏地吼叫时,那尖锐又带着几分恼羞成怒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上空回荡:“都给我站住!谁敢再往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他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一条条蜿蜒的蚯蚓,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恶狠狠地扫视着人群,双手紧紧握住腰间的手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有人像发了疯一般冲了出来。那是个年轻小伙,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脸上满是愤怒与决绝,双眼布满血丝,犹如一头发狂的野兽,嘶吼着,那声音里饱含着对不公的愤懑与反抗。他的双手直直地朝着士兵手中的枪扑去,双臂伸展,肌肉紧绷,仿佛要用这单薄的身躯去撼动整个压迫的力量。这一下,原本就紧张的局势瞬间失控,人群如炸开了锅,四处涌动、推搡。男人们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地往前挤;女人们则惊恐地尖叫,紧紧拉住身边人的手;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小小的身躯在混乱的人群中瑟瑟发抖 。
混乱中,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了压抑的空气,紧接着,枪声大作,如同密集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顾修远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他身姿挺拔,即便身处慌乱之中,依旧透着一股坚毅与果敢。他的眼神坚定而无畏,毫不犹豫地将身边的百姓护在身后。然而,一颗流弹却无情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的身躯猛地晃了晃,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双腿一软,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染红了那片土地,殷红的血迹在灰暗的地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燕茜蔓惊恐地尖叫着,那声音凄厉而绝望,她的双眼瞪得极大,满是恐惧与担忧,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不顾一切地拨开人群,双手用力地推开挡在前面的人,指甲都因用力而泛白,连鞋子跑掉了一只都浑然不觉。她跌跌撞撞地扑到顾修远身边,双膝跪地,颤抖着将他抱在怀里。她的双手轻轻抚摸着顾修远的脸庞,那双手因为紧张和害怕而微微颤抖,看着他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脸庞,泪水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他,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在苏逸尘等人的帮助下,燕茜蔓带着顾修远,在夜色的掩护下,七拐八绕,避开了总统府如狼似虎的追捕,一路辗转,终于回到了江苏老家乡下。燕茜蔓头发蓬乱,几缕发丝黏在满是汗水的脸颊上,衣服也被树枝划破了几道口子,显得狼狈不堪。
一到老家,燕茜蔓顾不上休息,鞋子上还沾着赶路时的泥,就匆匆忙忙地请来了村里的郎中。郎中背着一个陈旧的布包,布包上的补丁密密麻麻,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他戴着副老花镜,镜片有些模糊,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每一道纹路都刻着岁月的沧桑。他缓缓坐在床边,将布包放在一旁,双手轻轻解开顾修远的衣衫,仔细地检查着伤势,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半晌,他缓缓摇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姑娘,这伤太重了,我能做的就是这些,往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你可得好好照顾着。”
燕茜蔓守在顾修远的床边,那间屋子不大,昏黄的灯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出她满脸的憔悴。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下眼睑浮肿,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因长时间的担忧和劳累而干裂起皮。她日夜不敢合眼,不停地跟顾修远说话,声音轻柔却带着哭腔:“修远,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的那场烟火吗?那天你说,要给这个国家带来光明……你快醒醒啊。”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握住顾修远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爷爷奶奶看着昏迷的顾修远和憔悴的燕茜蔓,心疼得眼眶泛红。爷爷身形佝偻,脊背如一张拉满的弓,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头发稀疏且花白。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天边还挂着几颗残星,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穿梭在山林间,脚步虽有些蹒跚,但眼神却格外专注,仔细寻找着每一株可能有用的草药,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天爷保佑,让这孩子快点好起来。”奶奶则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她身形微胖,系着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她一会儿在灶台边生火,一会儿在案板上切菜,变着法儿地给燕茜蔓做好吃的,饭菜的香气弥漫在小院里。奶奶总是拉着燕茜蔓的手,那双手粗糙干裂,满是老茧,却传递着无尽的温暖与慈爱:“孩子,多吃点,别把自己累垮了,修远还得靠你照顾呢。”
在燕茜蔓和爷爷奶奶的精心呵护与无微不至的照料之下,顾修远那原本令人忧心忡忡的伤势终于渐渐地出现了转机,并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日,金灿灿的阳光宛如一道道金色的丝线,透过那扇老旧窗户的狭窄缝隙,轻柔地洒落于窗边。
燕茜蔓如同往日一般静静地坐在床边,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始终专注地凝视着床上静静躺着的顾修远。此刻,她的手中正稳稳地端着一碗散发着浓浓草药香气的药碗。或许是因为内心过于紧张和期待,她那只握着勺子的手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只见她小心翼翼地将勺子凑近嘴边,轻轻地吹动着勺中的药水,试图让其尽快冷却下来。就在她准备将一勺药水送进顾修远口中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她忽然瞥见顾修远的一根手指竟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瞬间,燕茜蔓整个人都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当场。紧接着,她那双原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更是瞪得浑圆,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欣喜若狂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的双眼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熊熊烈焰。由于太过兴奋和惊讶,她手中的药碗险些失手打翻在地。好在她反应迅速,急忙伸出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扶住了药碗。然后,她便迫不及待地俯下身去,满脸急切之色地大声呼唤起顾修远的名字来:“修远!修远!你快醒醒啊!你刚才动了,你真的动了呀!”伴随着一声声饱含深情与焦急的呼喊,她还不停地用力摇晃着顾修远的肩膀,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唤醒沉睡中的他。此时此刻,燕茜蔓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之上已然布满了激动与喜悦交织而成的复杂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对她来说至关重要的男人。
慢慢地,顾修远的眼睛睁开了,刺眼的光线让他微微眯起眼,他的眼神有些迷茫,还带着几分刚苏醒的懵懂。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雕花的木床,斑驳的墙壁,还有满脸泪痕却又笑得无比灿烂的燕茜蔓,一时有些恍惚,声音沙哑地问:“我……这是在哪儿?”他的嘴唇干裂,声音微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燕茜蔓见顾修远醒了,激动得泣不成声,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扑到他身边,紧紧地抱住他,双手用力地环住顾修远的身体,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你终于醒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都昏迷好久了,我……我真怕你醒不过来。”顾修远虚弱地抬起手,手臂无力地晃动着,想要擦去燕茜蔓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只能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