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水陶瓷厂的确是存在着向江水里违规排放污水的情况,调查组也依据相关的法律法规针对南水陶瓷厂提出了整改意见并罚款,但处罚也就到此为止了,南水陶瓷厂除了需要停业整顿并更新污水处理设施之外,并没有遭遇到更加严重的处罚。
说到这里,刘百岁的眼神有些黯然,而郑宁的眼神在惊讶之余,尚且有些安慰。
郑宁以为,自己针对南水陶瓷厂所造成的水污染进行的调查,会是毁灭性的。
不仅仅是洞溪村的村民们这样想,就连郑宁都觉得,自己在做的事情几乎会把南水陶瓷厂一锅端,从而对洞溪村的经济发展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可事实却与她所想象的完全相反,出乎人的意料。
实际上,南水陶瓷厂却是存在着偷排污水以及处理的污水未达标的情况,但那些超标的指标都只是超过了规定数值的一小部分,并没有造成极大的危害,这从洞悉存村民们的健康情况和江水中的水质监测情况里就可见一斑。
如果真的造成了极大的水污染事件,村民们的生命健康安全早就受到危害了,这件事情也不会持续了这么久才被爆出来。
另一方面,调查组则是从经济发展的角度考虑,才最终做出的决定。
毕竟,洞溪村附近、周边的自然资源与旅游资源尚且没有完全开发完成,此时如果将南水陶瓷厂也迁往别处,那么洞溪村的经济发展,真就会变得岌岌可危了。
说到这里,刘百岁这次没有喝酒,而是喝了一口茶水,感叹似地说道:“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向上面反映,其实只是这次调查组进村的直接原因。而在我之上,还有一个根本原因。要不是那个根本原因的存在,虽然你们和我的调查结果也会被看到,但效率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快。”
“根本原因?”听到这四个字,许博远不由得好奇地追问道:“您说的这个根本原因是什么意思?是相关政策有所变动了吗?还是说出现了什么事情啊?”
“不不不,都不是。”刘百岁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是一个人,一个比我,甚至比你们都要坚定的人啊。”
“您能详细说说吗?”
“那个人要做的,竟然是保护江猪!哈哈哈,真是闲着没事儿吃饱了撑的,人的事儿都没研究明白呢,竟然还想到江猪那儿去了。不过多亏了他啊,他就好像是一盆死水里面的一条鲇鱼一样,活生生地把这些水给搅活了。”
“江猪”,这两个字被郑宁听见后,即刻在她心中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她当然明白,江猪就是本地人对江豚的另一种称呼,而正在做这件事的那个人,与她想要做的事情不谋而合了。
想到这里,郑宁不由得更加认真地听了起来。
感受到郑宁诚挚的目光,也感受到许博远好奇的目光,一股无与伦比的心理满足感从刘百岁的心中涌现,他更加卖力地说了起来。
“那个人叫什么来着?我听别人说,好像都叫他老江吧?本名叫江安什么的,倒是个有点文邹邹的名字。这个人好像是因为他儿子的原因,自己也开始做保护江猪相关的事情,你别说,他做得真的是很认真,甚至有点过火,都跑去北京去了。”
“要说这个人干出来的最大的事情,就是跑去北京,找到一个什么新闻网弄了个采访出来。哎哟喂,现在都是网络时代了,这个采访可不得了,一下子就吸引了很多关注,直接让他自己都给出了名了!然后呢,从网络上开始发酵,很多人很多部门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这种东西怎么说……就像是书里说的那样,达摩克里斯之剑?大概是这个意思,早晚都会降临,只是这个老江啊,催生了这个过程。”
“唉,要说有能耐的人多呢,这人住在兴旺村,距离洞溪村还真不远,怎么我们村就没出来这种人...”
刘百岁说了很多信息,但郑宁只记住了三点:那人姓江,有儿子,他是为了儿子的愿望来做这些事情的。
想到这里,她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了起来。
似乎某些东西,已经很近了。
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绪,郑宁谨慎地开口询问道:“您说,这位江安,是有一个儿子对吗?”
这句话说出口,许博远的眼神也不由得挪移了过来。很明显,他也想到了一些东西。
而刘百岁的眼神非常惊讶,他似乎很不明白为什么郑宁会问出一句这么不重要的问题来。
“是,他是有个儿子,据说他做这些事都是为了他儿子。”
“那您知道,他儿子的名字到底叫什么吗?”
“好像是……我不确定啊我想一想,我记得是叫……江望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