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了甩手,心想,汤夫子对他还挺有信心的,好像笃定他能过县试这一关似的。
返校之后奚昀还是在听风楼兼职做账房,《农门科举之废柴逆袭路》已经完结告一段落了,现在仍然火爆甚至传往了别的州郡,沉阁先生的名号彻底打了出去,收获了无数忠实读者,跪求大大再开一本。
这就是靠一本书吃一辈子的开挂人生吗?好爽!
奚昀后续暂时没有再开一篇长篇连载话本的打算,倒是又出了两本四十章左右完结的短篇话本,甜宠向的,深受民间姑娘和哥儿的追捧喜爱。
郑洄赚得盆满钵满,看奚昀就像看财神爷一样,他现在就算不写也没关系,保留神秘感不掉价。
就这样,奚昀领着一个月三两的月钱藏匿在听风楼的柜台后面,其真实身份是受无数人追捧敬仰的沉阁先生。
县考前一个月,奚昀辞去了听风楼的账房兼职,郑掌柜虽然不舍但也不会去强行挽留阻人大好前程,只说听风楼随时欢迎他来,还给包了个大红包,就当结个善缘全一片心意。
奚昀感动无比,直言以后出话本还找听风楼。此话正中郑掌柜下怀,两人勾肩搭背一口一个好兄弟的叫着。
放下工作再没有分心的时刻,学堂里授课也结束了现在多的是时间给士子们复习。
奚昀每天两眼一睁就坐到案前埋首苦学,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已经没有了任何娱乐活动,晚上在寝院自习室也学到深夜,每天三点一线重复。
倒计时越来越快,日子在一睁一闭间流逝,学堂里气氛越来越紧张凝重,有人绷不住摔笔撕纸走了出去,引起大家纷纷从自己的世界里抬头。奚昀也抬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已经考了两次还没有考上秀才那天自嘲的士子。
随即他又垂下眼眸继续看书,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从千万高考生里杀出一条阳关大道来的胜出者,奚昀早就练就了一颗百毒不侵、无坚不摧的心脏。
他拿着去年的县试卷子去找汤夫子批阅,看到对方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的心情也随着放松了下来 。
二月初,县试。
考试的地点不在人声嘈杂的民众聚集地,在人烟相对稀少的城北,提前一个月搭建起来的考场。
奚昀和何为宽,还有汤均益三个人蹭着齐鸿之的豪华大马车赶过去,在一家齐家名下的客栈落脚。
掌柜的“少爷长少爷短”围着齐鸿之转个不停,他挥挥手里的扇子吩咐备一桌好菜,带着他的友人们走上了楼梯。
奚昀强装镇定,实则惊奇不已。无他,这客栈装修非常豪华,对标现代应该算是五星连锁酒店,不是他这种穷人住得起的,加上现在正值县试期间,来来往往都是赶考的书生房价疯涨,他路过瞄了一眼价位表,顿时狗腿了起来,幸好是齐鸿之家的产业他请客。
奚昀推开自己那间房,一头栽倒在蓬松柔软的床上,先睡一觉再说,到了饭点店小二上来叫他下去吃饭,他出门迎面撞上汤均益,两人一道走了下去,边说话。
“奚兄,我有一处不理解,饭后还请你来为我讲解一二。”
“没问题。”
已经落座的齐鸿之何为宽没有等他们已经开始吃了,奚昀也没客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白斩鸡。
后天就要开考了,奚昀待在房间里心不在焉,翻了两页书便再也看不下去,索性放下书本发呆。有些烦闷,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透气,一眼望见楼下小巷中的景象。
这座酒楼的后面是一条小巷,巷子狭窄而蜿蜒,两边都是矮小的房屋和店铺。其中有不少小客栈和小旅馆,看起来简陋而陈旧。此刻,小巷中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什么年龄段的书生都有,他们背负着行囊,来自不同的地方,但都怀揣着同样的梦想——通过科举考试,改变自己的命运。
还有一些格外些落魄的书生,几个人挤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
这些人的衣着破旧,衣服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补丁,显然生活十分艰难。其中一人坐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捏着一个杂面糙馒头,小心翼翼地啃着。
天气寒冷,馒头的碎屑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地上。然而,他却视若珍宝般将那些碎屑一一捡起,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慢慢咽下。
看到这一幕,奚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以他的身份,能住上如此宽敞的房间完全是因为齐鸿之当他是朋友,富家子弟重情义压根不在乎这点银子,如果是奚昀自己出去住房,他只会选择价格最实惠最普通的房间。
他现在手里有一定的银子,但是一路科举是远远不够的,这条路的残酷就刷下来了大半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