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走过去探了探水温,拿起一旁的干布巾将奚昀湿润的头发裹起来,怕他着凉赶紧把他叫醒了。
“相公。”云雾伸手贴了贴奚昀的额头,温声道:“先别在浴桶里睡了,小心着凉。”
“嗯。”奚昀闭着眼,头动了一下,蹭了蹭夫郎温热的掌心。
吃过饭奚昀晾干头发就瘫倒在了床上,两眼一闭直接昏过去了。
云雾洗漱好走进房门就看到他垂着一头发丝,睡得正熟。
他举着微弱的烛火慢慢坐到床边,仔细描摹着这张脸。
奚昀睡着时眉间舒展开来,看着比平时多了几分静谧,细密的睫毛垂下,烛光照映下面部轮廓俊逸流畅,嘴角微微勾着。他呼吸声很轻,安稳而舒缓。
上次乡试回来他还生龙活虎的,精力十分旺盛,这次回来就蔫哒哒的了。
云雾欣赏了好一会儿相公的睡颜才吹熄蜡烛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奚昀手指动了动,肌肉记忆已经形成,没有醒过来他也顺其自然地将身侧微凉的云雾揽进怀中,抱着蹭了蹭。
云雾侧头亲了亲他的唇瓣,漾着笑意,十分依恋。
奚昀睡的安稳,云雾也没有特意去叫他起来,早上轻手轻脚地穿戴好衣物自个儿吃了早饭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大中午午饭做好了见奚昀还赖在床上,便走过去笑意吟吟地掀开被子将他拉了起来。
“相公,可睡舒坦了?”
奚昀柔弱得把头埋在云雾颈窝处,深吸一口,老婆好香。
他瓮声瓮气道:“睡得有些饿了。”
“快起来吃饭了,我已经做好了。”
好幸福的生活,奚昀在云雾脸上“啵啵”亲了两口,起床跟着夫郎走了出去。
许多考生考完走出贡院时一个个神情萎靡,浑身无力,甚至有不少人直接病倒。书生大多长期伏于案前,缺乏锻炼,身体虚弱不堪,这几日京都的医馆里忙得不可开交,进进出出都是面色苍白如纸的书生。
经过几天的调养休息,他们逐渐恢复元气,精神焕发,又开始活跃起来,三五成群地聚集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这次会试的题目。
“这第一场和第二场的难度尚可,跟之前几次会试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但这第三场的策论就有些难为人了吧!”
此话说出,立刻引发了众多书生的共鸣。
“真没想到今年如此另辟蹊径,我回家后与兄长讨论时,他才与我点明其中玄机,说表面上是考财政,实际上还是围绕民生问题展开。只可惜我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前面问题上了,对第二问的解析不够深入。”
“我倒是看出来了,只是觉得自己回答得很一般,四书五经可没教会我们该如何去实际治理国家啊。”
“这样难的策论若是能拿到会元者,想必是天纵奇才,才华远超你我之上甚至能力已达一郡之守。”
现在全城上下守卫最森严的地方除了皇宫就是贡院。
糊名弥封的试卷送往贡院办公处。考生所写的试卷叫“墨卷”,然后誊录官要用朱笔誊录考生试卷,誊录后的试卷叫做“朱卷”。
誉录完毕后,由对读官核对考生卷与誊录卷,核对无误后盖章确认。弥封、誊录、对读官都要将自身姓名、官职标注在墨卷之后,之后交予阅卷官。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和考生有关的官员都不能参与阅卷。所以阅卷官大都是来自翰林院的学士,同样科举出身的清流之辈。
阅卷官阅览誊录后的朱卷,同考官阅卷后中意的试卷,会在试卷上盖一“取”字,批有“取”字的试卷将送到主考官手中,主考官满意的话,就会在试卷上盖—“中”字。
严顺和同事们坐在一起场面话也不说,拿着笔就是上手批阅,选拔国家的栋梁之才,容不得有丝毫的疏忽,这些道理对于他们已经当官多年的人来说早已心知肚明。
前面试题阅卷官们尚且面带笑容,但看到策论就忍不住开始蹙眉叹息。
“这次会试策论确实有些难度,但也不离本源千里,怎会答得如此马虎疏漏。”一位大学士叹气道。
“还是不够灵活,四书五经确实掌握扎实有度但不知道该如何去运用,都是缺少阅历的文章啊。”
有一位阅卷官拿出两份试卷说道:“这两份不错,写的有理有据,思路清晰。这份在形成地方经济上举措很详细瞧着对此道颇有研究。”
严顺听到后赶紧叫他拿过来,浏览过后也是满意点头,提章在这两份试卷上盖了一个“中”字。
“人尽其才,地尽其利。制与治齐同,制度为根,治理为本。”
两鬓斑白的大学士,认真看着眼前的试卷,一字一句地轻声读着。他的眼神愈发专注,手中的朱笔缓缓放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