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饭的时候,楼羽眠原本心底那点小别扭已然被齐鸿之哄得烟消云散。
误会解开了,亲昵的举动也有了,楼羽眠又开始粘着齐鸿之了。
晚上降了点温,李承胤和楼羽眠身上披着裘衣,四人围坐在暖炉锅边上,热气腾腾的古董羹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新鲜食材在锅里翻滚着。
楼羽眠瞥见顾岚亭正细心地给李承胤布菜,他还觉得新奇,随口问道:“顾公子怎么也过来了。”
话一出口,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这是殿下叫的人,自己本不该多此一问,徒生好奇。
上次在雾哥儿府里吃饭的时候,顾公子就已经出现过了。他们都是同朝进士,平日里肯定往来频繁,关系匪浅。
加之他们都是旻王殿下这边的人,鸿之哥哥这次来了肯定要陪着自己,殿下肯定不会叫已有夫郎的奚大人来作陪,如此一来,顾公子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咬了咬筷子,就这么想着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解了惑。
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场所有人在听到他的话后,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阵沉默,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顾公子布菜的手一顿,然后他规规矩矩地收了回去,李承胤闻言,缓缓地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齐鸿之。
齐鸿之当作没看到李承胤投来的视线,他神色自若,给楼羽眠夹了一筷子鲜嫩的涮肉,轻轻地放入他的碗中,温柔地说道:“吃饭吧,多吃点。”
楼羽眠点点头,刚刚自己提出的问题无人回应,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他只是随口一问,觉得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齐鸿之给他夹的肉他勉勉强强嚼巴了两下,囫囵咽下去。这几天舌头尝不出味道,楼羽眠怀疑是喝那些苦苦的汤药喝坏了。
饭桌上的气氛又渐渐缓和下来。
正吃着,李承胤突然开口道:“过两天本王会请云师过来,许久未过问雅学的事情,正好借此机会听一下。”
楼羽眠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也不管顾岚亭为什么和齐鸿之一起来霁月山庄了,一听雾哥儿可以过来陪自己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谢谢殿下。”
旻王殿下点了点头,看着楼羽眠的模样,不动声色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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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枝头,银白的月光如轻纱般洒落在南山之上,整座山静谧得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众人吃完饭时,夜色已然深沉。殿下便让他们留宿。秋岚扶风没有多余屋子,自然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让齐鸿之去睡楼羽眠的房间,面上实在讲不好听。
于是,齐鸿之便与顾岚亭宿在了隔壁的院落里。
晚上喝了一点点甜酒,楼羽眠缩在柔软蓬松的床榻里,眼睛睁得大大的,丝毫没有睡意。他微微抿着嘴唇,白皙的面上泛着些许轻薄的红晕,脑海里不断回放着与齐鸿之接吻的画面,那一瞬间的触感、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唇间。
自己居然和齐鸿之接吻了。
等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回味这些时,内心的情绪如脱缰野马般难以控制。他在床上扑腾着起身,紧紧拥着被褥,面红耳赤地对着被面无声地捶打了几下,像是在嗔怪自己的不争气。
可越是想压制,那股亢奋的劲儿就越发强烈。最终,他认命地起身下榻,双脚踩进柔软的鞋子里,披上那件毛茸茸的厚实裘衣,伸手推开了房门。
明月高悬于广袤的夜空,清冷的光辉倾洒而下。夜晚的山上透着丝丝寒意,冷风直往楼羽眠的衣领里钻。他抬头望了望天上那轮圆润如玉盘的明月,心中暗自思忖,今天都已经十六了啊。
冷风一吹脑海中的旖旎念头瞬间散了不少,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嘴里哈出的热气瞬间化作一团白雾。得快点去解个手,然后赶紧回到烧着暖炉的屋子里。
他提起灯笼,借着昏黄的微光,沿着走廊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
途经主屋的窗户时,他的脚步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原本带着红晕的小脸顿时变得刷白,毫无血色。
主屋里可能是因为炭火烧得太旺,有些闷热,窗户开了一条窄窄的缝,屋内的暖气丝丝缕缕地往外泄漏,而那缠绵悱恻、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也顺着这条缝隙,清晰地传入了楼羽眠的耳朵。
他的眼睛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顺着那条窗户缝看向里面。里屋燃着烛火,跳动的烛焰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影影绰绰。床幔并未落下,在烛光的摇曳中,他清晰地看清了那个紧紧锢着李承胤一把韧腰的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