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时锦渐渐收回了思绪,将汤药悉数倒进了嘴里,轻缓放下药碗,缓缓靠近落笙毫无血色的粉唇,一口一口的送进落笙的嘴里,每一次都很慢很慢、给足了落笙喘气的间隙,等着落笙一点点的全部咽下去。
落笙确实有了反应,但喝的不多,整个人一直都处于昏迷的状态。
喂完汤药以后,霍时锦给落笙细心掖了掖被子的一角,无意间看到的落笙染血的衣裙,抬手掀开被褥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落笙的身上赫然一片鲜红,鲜血缓缓浸湿了单薄的衣裙,浸湿了厚实的被褥。
因着葙儿一直跑来跑去找太医,所以来不及给落笙换衣服。
霍时锦颤抖着伸出了手,怕弄痛落笙不敢轻易触碰,眼角的泪意瞬间就止不住了。
许久过去,心情才逐渐平复;霍时锦起身找了件衣裙,给落笙小心翼翼的换上,看着那些狰狞、粗犷、鲜血淋漓的伤口,霍时锦的眼中猩红一片。
做完一切,霍时锦安静的抱着落笙渐凉的身子,却是一宿都没闭眼,时常看着落笙的眼睛出神。
虽然霍时锦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暗室里一定有落笙在乎的东西,所以她才会不惜以身犯险,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到那里。
可他不会再让落笙去了,如今她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可下次呢?下次也会有这样的侥幸吗?
霍时锦想都不敢想,这一次的侥幸始终让他感到后怕,他不敢想象如果落笙没有侥幸回来,他又该怎么办?
一连很多天,霍时锦都留宿在长明宫里,小心翼翼的照顾着落笙;也没有再出过长明宫,一直寸步不离守着落笙,直到时洛的情况忽的转危,才渐渐的两边跑。
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着,落笙的身体也在渐渐好转;落笙昏迷的那些日子里,向太医每天都会来长明宫里给她诊治。
今日照常看过落笙的状况,太医坦言再过不久,落笙就能醒过来了,霍时锦听后心情大好。
这些日子以来,霍时锦将落笙照顾的很好,气色也随着身体养好,而渐渐好转过来。
外边天气好些的时候,霍时锦就会抱落笙去院子里晒晒太阳,陪落笙说说话。
落笙也在太医的汤药滋补,与霍时锦连日的悉心照顾下,身体渐渐有了很大的起色。
太医次日照常给落笙诊治后,告诉霍时锦说这两天落笙就可以醒来了,身体也在恢复的很好。
眼看就要入冬了,京都城里的天气越发的寒冷,偶尔还会飘落一点点不大不小的雪花。
霍时锦给落笙轻轻披上狐裘系好,将落笙拦腰抱起抬脚出了屋子,走到远处的屋檐下,将落笙轻缓放在躺椅上,缓缓蹲下身子靠在落笙的手边,安静的看着从上自下的漫天大雪,墨黑的眸子此刻明亮如初,一眨一眨的闪烁着别样的光亮。
“啊落,下雪了!”
少年的声音很轻很轻,像羽毛一样轻盈。
“啊落,我怎么还不醒啊!”
眸子里清明的亮光,一瞬间黯淡极了。
“啊落,我想你了!”
一滴晶莹的清泪顺着泛红的眼角落下,缓缓落在脸庞下的一只小手上,深深的灼烧了睡梦中的落笙。
“啊落,你会醒的对吧?”
接着是两滴、三滴、四滴、五滴、六滴……,眼眶里强忍着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曾经无坚不摧的少年也在此刻哭的一塌糊涂、不成样子。
“啊落,你醒来好不好?”
灼热的泪水一次又一次的灼烧着落笙的手,让陷在昏迷中的落笙渐渐有了反应。
“啊落,今年的皇宫真的好冷啊!”
霍时锦悄然看着远处落下来的雪花喃喃道,曾经明亮的眼中,如今满是伤痛的痕迹 。
“啊落,你食言了!”
平静的声音下,藏着少年无数的委屈与艰涩。
“啊落,你说过会守着我的,你说话不算数!”
漫天冰冷的雪,悄悄落在少年的脸上;就像落笙每一次抬手轻抚上霍时锦的脸庞一样,每一次抬手都藏着小姑娘厚实的爱意。
“啊落,你还会醒来吗?”
曾经那双炽热的眸子,不知从什么起,已经变得古井无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