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少挚,依旧是身处在一处庭院内,还是上次那个庭院,不知道他为何在这儿。
那庭院也是下着雨的,淅淅沥沥的中雨,他一袭黑衣,修长的身姿只身坐在庭院的亭内,亭内有光,玻璃罩放着明火,烛光在雨风之间,摇曳摆弄。
她看着短信,那眉眼间的缱绻浓烈,嘴角笑意轻牵,回复道:“不用,你忙完再回来就好,我等你回来。不是大事,你安心工作。”
少挚也瞬时间回复了消息:“好,没地方去就去茶馆待着。”
说罢,他把手机放在石桌上,陆沐炎没回复,他也收回了视线,往外面看去。
少挚深棕色的发丝稍稍有着水汽,并不是完全蓬松地,偶有几撮贴在额上,水渍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悠然滑过。他的眼神波光微转,眸子里的那抹浓郁深邃的黑,在烛光的引导下,映着院内雨打树叶的暗影。
过了良久,少挚悠悠轻笑,那声音里,带着危险和几分玩味:“长乘啊长乘,那就陪你玩玩。”
他的声线一向偏冷,绵延如酒。带着清润,在夜色下,更像是一汪深幽的清潭,冷酷,又让人忍不住沉沦。
而这边的陆沐炎,怔怔地看着手机里少挚回复的短信,心头泛着暖意,嘴角也不自觉地勾着一抹浅笑,手机的微光映着她弯弯勾着的眸子,亮的晶莹。
远处的长乘刚热完中药,拿着走过来,看着陆沐炎这模样,竟愣愣的出了神。
呃,到底是渐漏了离火的特质哈。离、丽也。别说,还真越发的显露几分姿色了呢…
他眨眨眼,走过来,把中药递到陆沐炎的面前:“来,喝完,今晚还没扎针,等会儿带你去三楼,小宽已经去收拾屋子了。”
她听着声音,抬头接过长乘给的中药,听这话吃了一惊:“咦!?在这住了?!”
长乘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你想的倒挺美,就是沙发,能折叠成床。”
“喔…”
她皱着眉拧开中药袋子,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猛地仰脖,一股脑儿的往嘴里倒。
这边长乘继续说着:“三楼有个露天的阳台,另外一半不是屋子么,平时在那儿看书喝咖啡比较多,那个沙发能折叠成床,还算舒服,你去将就一下,15分钟就起来了。”
“喔...啊.....”
太苦了,这该死的旱厕水。她脸扭曲的像吃了死蟑螂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惨声。
长乘看着她这副样子,整个小脸儿都捏成一团了,好笑的打趣道:“不然...你想去我们仨哪个人的床上躺着扎?”
陆沐炎微微晃着脑袋,瘪咂着小嘴:“...倒也不必说的这么露骨。”
他站起身,作势要领着陆沐炎上楼:“哈哈,跟我来,你好意思我们可不好意思。”
她也起身,跟在他身后:“我怀疑你们三人的性取向问题。”
长乘走到那个超大的茶杯墙附近,声控灯突然亮起,那暖黄色的灯光自上而下地映着他脸庞的轮廓,高挺的鼻梁,络腮胡也被照的更显规整,立体。
他转过头来,眯眯笑着说:“随你怎么猜,不过嘛,等你真的进入内观,完全专注于自己的时候,这些男女之情实为无趣,自己和自己玩儿的时间都不够。”说完,他上着楼。
陆沐炎在后面跟着:“喔…你无欲无求了吗?”
他的脚步突然一顿,转而又继续上着台阶:“对于自己来说,差不多吧,但我有要做的事,不得不做的事儿。”那声音里,带着一丝隐隐的无奈。
陆沐炎倒是好奇,一边上楼梯,一边探探脑袋瞧着正在上楼的长乘:“嗯...那你是为了什么活着?照你这么说,你无欲无求,但是却有不得不要做的事,那你自己呢?你想怎么活?”
他走到二楼的拐角处,灯又亮起,是通往三楼楼道口的灯,长乘做了个请的手势,意会陆沐炎往这儿走,面上的神情温润,但那眸底的落寞在这暖色的灯光下,衬的一览无余。
他轻声笑了,又转身往三楼走去,说:“……哈哈,你呢?”
这情绪她看在眼里,但没多问,也继续上着楼,回答着他的问题:“我是效仿,别人是这么活着的,我也试试,但现在对学校感兴趣了,所以也愿意去试试。”
长乘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继续上着楼,沉默间只有两人上着楼的脚步声。刚上最后一个台阶,他伸出手,往旁边的墙壁探去,三楼的灯打开了。
他放下手,勾勾嘴角:“挺简单,也挺好。”
三楼的布置倒也简洁大气,有他的作风。
木质的地板上,是一个皮质的棕色沙发,现在是横铺的样子。面前是两个圆形的矮几,三两本书,正对面就是个大的推拉玻璃门,外面是个院子,那院子却为漂亮。
长乘往前走着,推开门,往院子里走。
几串明媚的草地灯,映亮了整个院子的地面,这地面倒不似楼下,种着什么植物。而是大片规整,翠绿的草坪,在这雨下显得更嫩。
围绕着院落的墙角,是精心修剪过的灌木丛,偶尔点缀着几朵花,或白或粉,或突然一抹扎眼的红,在这雨中摇曳着。
几个错落摆放的墨绿色遮阳篷,巧妙地挡在小桌子的斜上方,和着雨声,发出清脆悦耳的回弹音。小桌子上放着烟灰缸,也是一尘不染着,看来这小宽打扫的却为辛苦。
这个院子真的舒服呢,尤其是雨中,更显的静谧温柔,暖黄色的灯光映在雨中,能清楚的看到即将落入地面的雨,是以怎样的角度落下的。
她的眸中也被这静谧勾着几丝温柔,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里清甜的泥土气息。
陆沐炎缓缓地说:“不简单,我能对别的东西感兴趣,才是产生了活着的希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个希望升的多不容易。”那眼中是映着小院的灯光,但更像是在映着心底慢慢升起的,生的希望。
长乘负手而立,听着她的话,但却没深一层地想着什么,愿意活着是再好不过了。
他也轻松地笑了笑:“你看,还是活着重要,你只要努力活着就行,所以进学院了,就学中医,好好活个一百年。”
长乘不懂她,也不懂她说的意思。
陆沐炎只微微摇头,垂着眸子,但嘴上却说:“哈哈,借你吉言。”
他转过头,笑着往屋里走。
在那角落的柜子里蹲下,作势要拿出什么东西,说:“行,来扎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