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梅开二度:“啥?!!”
电话这头的长乘,明显面上顿了一下,过了几秒,他清了清嗓子,语速放得极慢,一字一句道:“…我说,我,是陆央姨亲戚的儿子...”
赵姨没等他说完,那胖胖的身躯围绕着小小的厕所单间里,局促不安地转了一圈,急急地说:“你等等,小伙子,你说央子做红烧肉,做死了?!”
红烧肉!?
突然,听到了这句话,陆沐炎的心里咯噔一下!
她本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那眸中瞬间闪过惊诧,立刻伸手问长乘要过手机。
她死死地攥着手机,大喊道:“赵姨!我是陆央的女儿!您说红烧肉?!您对这个事儿了解吗?!”
赵姨一听,换人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语气里磕磕巴巴地应着几个字:“我…啊?你、啊我、小丫,你,你...”
但就在这时候,突然,电话那头的赵姨,“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此刻的赵姨,完全不管现在身处在什么环境,就像是脚软站不稳了一样,直直地往隔间的门板上趴了上去,撕心裂肺地大喊道:“啊亲娘啊!我的央子...央子啊!!傻央子!!你、啊!哇呜…”
陆沐炎此刻的疑问已经超过了痛苦的思绪,面上透着一股冷静,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抗拒,冲着电话那头的赵姨喊道:“赵姨,赵姨!您先冷静一下,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我妈、我妈为什么会煤气爆炸而死、您知道为什么吗?”
虽然这蹲厕的隔间内,是洁白的陶瓷,但也毕竟是厕所。可此刻的赵姨,那圆润肥硕的身子,抖着,慢慢的往下滑,最后,竟然无力地坐在了那蹲厕的地上。
她那一头羊毛似的,染的黄色卷发。本是规整地笼着发箍,此刻却是凌乱地,零散着几缕卷毛颓在额间,瞬间把额间密布的细纹映地更深几分,整个人都仿佛瞬间老了十几岁。
赵姨喃喃地应道:“是我...是我...”
“沈大、沈大说要央子多,多给你做饭吃,我,我带她去超市买肉、我教她做的饭…还把猪油都给她,教她,教她怎么熬猪油...”
她胡乱地说着,言语间的对话全然组织不到一起去,也根本没考虑到陆沐炎能不能听懂,说完这些话,只又是一个劲儿的说:“怪我…怪我…全都怪我...”
那、那也就是说,我妈,我妈是一场,自己引发的突发事件,导致的煤气爆炸?
陆沐炎心里分析着,也在努力听着赵姨断断续续的话,企图能再听到点儿什么更有用的信息,尽量把赵姨说的话都串起来,可始终还是觉得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不对,那,那个符呢?符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陆沐炎又急急地问道:“赵姨!什么沈大?还有,我妈身上突然多个符,这个事情您知道吗?”
赵姨老泪纵横,胡乱地流着,鼻涕隐隐地往下坠,也知道陆沐炎看不到,但照样还是点点头,声音持续颤颤巍巍地传来:“我…我带你妈,去,去找沈大算命、沈大说,说你八字缺火,要你妈带着个符、来、来让你的什么火、能旺...”
陆沐炎瞳内骤然放大:“什么?!”
她问:“赵姨,沈大在哪儿?!”
接着,又像是觉得这样不太妥帖,陆沐炎改口,再问道:“赵姨,明天我妈葬礼,你能来吗?我、你、您能带我去找那个沈大吗?”
赵姨依旧点着头,那鼻涕已经流到了嘴里,她咧着嘴,黄牙漏的明显,深闭着双目,仰着头地喊道:“呜…好…好…是我,是我害了央子啊,是我…!!”
她许是想到了,再这么哭着,也是影响到陆沐炎,毕竟现在在上班,偷跑出来的时间也不能太久。于是,那另一只没接电话的胖手,两指一捏,胡乱的擤着鼻涕,往旁边的蹲厕里一甩,又往裤子上抹了把手。
赵姨的喉咙里混合着痰液的粘稠感,又猛地吸了几口鼻子,喑哑地开口道:“小丫,你,你明天,葬礼是在哪里,我,我一定到...”
长乘听着这句问话,示意着要拿陆沐炎手里的手机,接过手机,道:“明天在市殡仪馆VIP9号,乘鹤厅,早上六点。”
接下来,他又跟赵姨说了些琐碎的话,可陆沐炎没再听了。
她只怔怔的回过头,看向那口新锅,看着那红烧肉。脑海里就像是过电影一样,不断的重复着赵姨说的那些话。当下,思绪飞快运转:
做饭给我吃?是做饭的事儿?不对,不对,我妈是有了符之后,再做的饭。
我没接触乘哥之前,我妈从来不会去算什么命,请什么符。一直都是靠自己白手起家,庙都没去过几次,那肙流的人既然能突然出现,能出现半年之久。那这个什么沈大...会不会也是!?难不成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还有,为什么突然去算命?这个赵姨是什么人?会不会也是肙流之类的隐藏人物…?
当下,她立刻在心里问道:“老白,赵姨几分真假。”
老白的声音笃定,没有丝毫犹豫:“真。”
真…真…那。
那问题,一定就出在那个什么沈大的身上!
瞬间,她面上的神情冷酷而锐利,又在心里果断地问道:“老白,沈大真假?”
老白冷笑一声:“假,假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