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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赵姨骂骂咧咧地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正地拽着那个沈大,往二人走过来。
赵姨一边拽着,一边往陆沐炎的方向嚷嚷道:“哎!小丫,小丫!”
沈大的身子瘦弱,被她这肥胖的身躯拽地挣脱不得。那本就是一小撮的胡子,此刻更是显得狼狈不堪,胡须凌乱地撒开。
看来是经历过一场大战了,沈大面上的神情愁苦,神色紧张地大喊着:“哎呀呀,你!你,我,我不是没收钱吗!”
赵姨哪管这些,只是死命地拽着老头,生怕他跑了。也怕这老头上手抓她,那脖子往外拧着,扯着嗓子大喊道:“你别跟我说那些啷个哩个啷,你这就是诈骗!”
沈大一听这话,本就着急,这下更是跳脚。他连连挥手,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狠狠的挣脱出来:“我,我诈骗你什么了我!我一没收钱二没收你东西!”
“你信不信,那不都是取决于你!?”
说完,沈大那双精明的小眼儿像是要喷出火来,怒气冲冲地整理了一下被拽的皱巴的衣服。
赵姨一看,这老头态度突转强硬。干脆后撤一步,换了个招数,连连击掌,活像个骂街的泼妇,连哭带喊:“就是你给的那个破符!你不让央妹儿做饭,哪有这回事儿?!啊!?我可怜的央妹儿哎!我的妹啊…!可怜我妹子的闺女哎!啊~我的妹儿啊...!”
二人吵架的声音非常大,在稍远处的大高和小宽,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的小宽,眉头深拧,像是在思考什么高深的问题,抬手微微地摩擦着下巴,那耿直的面上,带着深深的疑惑,问道:“大高师兄,你吵过架吗? ”
大高看着远处的赵姨,面上流转着新奇的光彩,推了推眼镜:“没、没有。”
小宽点点头,当即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下次可以试试,我认为有助于结巴。这很有可能是个新的治疗方向。”
大高慎重地点头,看了眼小宽,又看了看赵姨,眸内满是认可:“好、好的。”
此时,陆沐炎缓步走了过来,语气轻柔:“好了,赵姨。”
她整了整裤子上的褶皱,眉宇间尽是云淡风轻:“我们回去吧。”
赵姨那因为情绪激烈而微微涨红的面上,突然一愣:“啊?!啥?小丫啊,这…这不行啊!不能这么轻易地...”
“赵姨,回吧。”
说完,陆沐炎往车内走去,长乘跟后,二人走得坦然,没再多看一眼。
赵姨一愣,眼看着陆沐炎已经坐上车了,三步并两步地追着她的步子,急急喊道:“哎?哎!等等我小丫!”刚走到车边儿,赵姨又回头,对着沈大大喝一声:“死老头子,你啊!你以后名声臭了!”
说完,迅速地坐回车里,冲着小宽连连摇手,示意他赶紧关上车门,模样看着,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似的,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小宽面无表情地关上车门,随即回头,坐上后面跟着的出租车,两车一齐走了。
那沈大,还站在家门口,望着村口渐行渐远的两辆车,在远处慢慢的化成两个小点儿,随即拐出村头,这条土路,骤然恢复安静。
只有那黑狗,终于,从那院内的狗窝里挪着步子,往沈大这儿走来。
那漆黑的狗眼里,还残留着尚未褪去的畏惧。像是捡回一条狗命般,隐隐地颤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趴在了沈大的脚边。
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人一狗,门前驻足。
夏风徐来,蝉鸣虫吟,月朗星稀。
过了有一会儿,沈大蹲下身子。
他伸出干瘪瘦黑的老手,摸了摸黑狗的头,喃喃道:“黑娃儿,你说...这世上有神吗?”
“你看啊,我虽然是个算命的,但我从不信鬼神,那些臭傻子根本不懂,算命,是很科学的事儿。”
老头花白的短发,稀疏无力地往下垂着,眸中,交织着多种情绪:“但现在...我真不确定了。”
沈大看着那狗,那黑狗依旧是在打着颤儿,他继续说道:“黑娃儿,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啊,我六年前差点死在咱山里的老虎嘴里,你都能把我救下来…”
“昨儿那妹子,估计是沾染了这男人的气息,你才不叫唤了,是不是?今天这男人真正来了,看你那样子啊...不管有没有神,我算是知道,真正的修行大能是什么样子了…”
“哎,也算是我的福泽,真是开眼喽……”说完,老头轻笑一声。
那笑里,带着释然,又有着无奈的认命。
他颤着身子,双手撑着膝盖,有些费力地站了起来。接着,双手背后,弓着腰,往屋内走去。
那黑狗,也是站起身子,往村口看了看,可又趴下,没有跟上,似也在回味着长乘残存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