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贱妇，死到临头，竟还敢侮辱我赵家男儿！”二夫人怒叱一声，眼中却没多少怒容，反而带着几抹探究。

其余夫人和少爷们面面相觑，素素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开过口，这帮人都已经默认她是个傻子哑巴死人了。

现在这家伙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这么一句，众人彼此间都有种看到死耗子突然人立起来唱《西厢记》的诧异感，一时间竟都没说出什么话来。

沈应川原本在死瞪着二少爷，听到素素说话，耳朵噌的一下竖起来了，有心想往那边瞅一眼。

偏偏六夫人和七八少爷都挡在他前头，给囚车那边的视角堵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到一点木头栏杆，气的沈应川狠踩一脚地面——鞋里进砂子了。

陆离那边倒是没什么遮挡，不过此人此时正在对着光秃秃的石壁深情直视，眼里耳里都完全没有那个叫“素素”的东西的存在。

穆元洲则是直视着素素，眉心依旧紧皱着，一时间无法判断这个女人说这句话的真实意图。

反而是大少爷那边闻言，眼睛一亮，微微一笑，道：“二娘说笑了，她本是好心，我一个残缺之人，也不在乎这些，还请诸位勿要过多责怪。”

说罢，他对穆元洲道：“劳烦您就按她所说，将我放置到囚车之上吧。”

穆元洲：“……”

这俩人还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应。

不过穆元洲活这么多年，奇怪的事见多了，坐囚车之流在他脑海里根本排不上号。

既然赵家大少爷这么要求，他也就不再犹豫，有力的手臂轻轻一提，像提一只小猫似的，将这个轻飘飘的中年男人放到了囚车边缘凸出的一块板子上。

——这囚车能坐人的也就三个地方，车顶上，车里面，车前的凸起处。真放在囚车顶上也太奇怪了，反倒是车前面凸出的这一条，正好适合瘦小的大少爷坐上去，而且位置也不至于会太低，身子大体上能与其他人处于平齐状态。

大少爷坐下去之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位置的方便之处，不由得有些满意，看向素素的眼神变得更加温和，嘴里说道：“多谢。”

素素点头回礼。

旁边二夫人瞧见这两人一来一去还聊上话了，不由得柳眉倒竖，冷冷道：“大少爷对老爷的事不上心，倒是有心思跟这贱妇说些废话。老爷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死不瞑目。”

二夫人宛若一个风向标，她一开口，其余的夫人和少爷也立刻跟着七嘴八舌地开始指责起大少爷，说他忤逆不孝，私下里藏着赵家的秘密不告诉大家云云。

大少爷面上一直是不动如山，微笑着听他们说，但唯有距离他较近的素素注意到，此人的身躯正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冷，或者是恐惧的抖，而是压抑的愤怒。

而且，这人身上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气味……

素素趁着外面的人打嘴架，悄悄往那大少爷身侧挪了挪，认真嗅了几秒，双眼突然睁大了。

下一秒，她身体猛地缩向囚车后侧，将身体蜷成一团，把双手双脚连同铁链镣铐，一同埋入了宽大的衣摆里。

沈应川那边好不容易从七八少爷旁边挪开，抬眼一望之下，发现素素跟个鹌鹑似的缩成一团，比那鼻青脸肿的周安志看起来还要凄惨，不由得有些不解。

难道他就这一会儿没瞧见的功夫，那女人就挨打了不成？但是也没听到声音啊！

沈应川还想再凑近点看看，但这时候，大少爷却突然开口了。

“父亲生前，的确是告诉过我一些关于祖山之事，只是他要求我临终之时，才能告知下任掌权人，而且外人不可得知。”

“不过今日大家聚集于此，都是为了父亲的身后事，我自是不当藏拙，愿将先父遗言，交予诸位。”

“在蒲团下，有一个机关，将其向右扭动三圈，向左一圈，既有秘道开启。”

众夫人少爷闻言大喜，当即去掀开蒲团，敲开下方石砖，果然有一兽头机关。

按大少爷所言右左扭动之后，只听洞壁隆隆作响，一阵晃动。

很快，一个黑乎乎的大洞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好了！”二夫人压抑着面上的激动，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在真正的祠堂里为老爷报仇了！”

她一刻也不想等，当即与众人一起，押着囚车往山洞里去。

然后大少爷不想离开囚车，夫人们也便由他去，只是命刽子手推着素素和大少爷的那辆囚车在最前面。

如果说之前进门的山道已经有些弯曲难行的话，那么这条山洞甬道就要更难走上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