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本子？它在哪儿？我去帮你拿回来。”不自觉之间，穆元洲的声音放的更轻了，仿佛怕自己说话声音更大一点，就会惊吓到素素一般。

“就在那个，房间啊……就是，那个本子，我每天都会写的。”素素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并不欢快，反而带着一些苦涩。

“我……每天都想要杀了他们，每天都在想。我就研制了很多的毒药，都记在那个本子上。”

“很多……很多很多，都是毒药，毒药……让人很痛苦，能杀人的毒药……”

素素把头埋在了穆元洲的胸口。

因为天热的缘故，穆元洲今日穿的并不多，只有一件袍衫蔽身而已。

素素这一埋头，等于是把他给抱住了，薄薄的衣袍隔不住两人的体温，穆元洲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不过下一刻，他的心又沉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有一股湿意正沿着他的衣袍向内渗透。

宁素素，似乎，正在哭。

她温热又冰冷的手抓着他的衣服，冰冷又温热的小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里带了几分哽咽。

“我看到那些药了……怎么办？有人用了……有人用了我的药……要是传出去该怎么办？”

“我只是写一写而已，我只是，太难过了，才会那样，我没想到会有人在用……”

“我很坏吧……”她声音低低地道，像是在自语，又似乎是在问他。

不，她的确是在问他。

“我是个坏人吗？”她抓着他，一遍一遍地问，“我是个坏人吧？”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衣袍间，渗入胸口，也仿佛渗入了他的心里。

穆元洲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胸口一时冷，一时热，耳边再听不到别的东西，只响彻着那女子的声音，而他也一遍一遍地回答着她。

“你不是坏人，宁素素，你不是。”

她……虽然有时候有些狡猾，有时候还经常撒谎，但是她，不是一个坏人。

她还救了阿川的性命，也并没有因此挟恩图报，甚至连银钱都不肯多要一分。

就连遇到了困难，都不知道找他们来帮忙，只会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默默去解决，生怕会麻烦到别人。就连遇到烦恼，也只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悄悄的哭。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自始至终，错的人都是他。

“以前，是我误会你了。”穆元洲忍不住轻轻收紧了手臂，对身前的人说道，“宁素素，你是一个好姑娘。”

素素却突然不满起来，微微抬起头来，指责道：“宁素素本来就是好姑娘！我是说我，素素，是一个坏人！”

又开始说他听不懂的话了……

穆元洲叹了口气，拍了拍素素的后背，安慰道：“宁素素是好姑娘，素素也是好姑娘，都好，都不是坏姑娘。”

真是……他到底是在这里干什么？哄孩子吗？

这边素素对穆元洲的回答似乎感到满意，把头重新埋了回去。

“这里有炉火呢……”她迷迷糊糊地喃喃道。

身体里的寒气一阵阵地往外涌，神智昏昏中，素素感觉到面前有个大火炉，暖烘烘的，而且还挺软，靠着很舒服。

她便不由自主地朝着“火炉”开始靠近。

而在穆元洲眼里看到的便是：素素在自己的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身子往前一歪，竟然就这么扑在他怀里，然后不动了。

穆元洲：“……”

穆元洲的身子又僵硬了。

“宁素素？”他忍不住拍了拍素素的肩膀，用的力气比蚊子叮大不了多少，“宁素素，你怎么了？”

素素一动也不动，鼻间甚至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就这么倚靠着穆元洲的身体睡着了，仿佛身处于一处港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