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那额外的感知了,” 雷穆斯命令道,“快点,我们之前说过这事的,维塔有没有暴露我们的身份?她对我们了解多少?我们还得去处理哪些人?她知不知道还有谁可能对我们构成威胁?”
“对对,” 她一边说着,一边思考,“嗯…… 没有,她没暴露我们的身份,也不太了解我们,她只是有所怀疑,但不确定。我…… 在她记忆里没发现还有谁能像她一样,或者有类似能力的人。”
雷穆斯深吸一口气,开始放松下来,这些情况我之前也大概知道或者有所怀疑,所以这也没让我觉得多欣慰。
“好吧,那就好。” 雷穆斯说,“那…… 我们暂时安全了,对吧?”
“我想是吧。” 我轻声回答道。
“谢天谢地。” 雷穆斯叹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好吧,那接下来这么办。维塔,佩内洛普,你们回公会去,‘确认’我们已经见到了生物魔法师专家,并且已经把体内的东西除掉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之后会再和你们会合,你们自己能应付接下来几周的事吗?”
又是秘密,又是要求,我可不喜欢这个人。我的同类虽然也让我挺无奈的,但至少和他们在一起我不用伪装。
“我想我们也没别的选择了。” 我皱着眉头回答道。
“如果我们想让大家都活下来,确实没别的选择。” 雷穆斯严肃地回答道,“不过在分开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弄清楚我们是什么了。”
这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等等,你弄清楚了?”
他点点头。
“嗯,在和你们会合之前,我利用这具身体的权限,查阅了机密档案,四处查找了一下。原来有人类知道我们的存在,只是出于某些原因,把我们的事当作秘密隐瞒了起来。我们这类生物叫纳瓦拉(Nawra)。”
“纳瓦拉(Nawra)。” 我重复着,在嘴里细细品味这个词,我们这 “诅咒” 般的存在总算有个名字了。
雷穆斯点点头。
“对,不过你可别在能被别人听到的地方说这个词,但是…… 没错,有个名字总归是好的。佩内洛普,维塔,你们控制一下食量,如果你们的本体长得太大,就会分裂。”
“哎呀,你难道不想抱孙子吗,爸爸?” 维塔问道,真孩子气,一个小小的纳瓦拉(Nawra)待在小女孩的身体里,不过倒也挺合适的,我可得好好盯着她,免得她犯傻出什么差错。
雷穆斯冲她笑了笑,那是个很和善的笑容,充满了希望。
“还不到时候呢。”
她点点头,伸出手来要握手。
“那好吧,回见了,老爸。” 她说道。
他们简单地握了握手,之后雷穆斯甩了甩手指。
“我感觉你好像电了我一下呢。” 他说道。
维塔笑得很灿烂。
“对不起呀,老爸,我还在适应这身体呢。”
他点点头。
“可以理解,你才诞生多久呀,十个小时吧?在回城之前,你肯定能掌握好怎么当维塔的,别担心。那在我出发之前,你们俩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了,” 维塔说,“我挺好的,老爸。”
我也没什么需要的,也没吭声表示什么。
“我们不能再让我们的同类像动物一样受苦了,” 雷穆斯承诺道,“既然我们能成为人,就不能坐视不管。”
我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往城里走去,雷穆斯则小跑着离开了。新维塔跟在后面,或许就像我顺从雷穆斯那样顺从着我吧,不过没过多久,她就开始找我聊天了。
“那么……” 她开口说道,“当秘密特工的感觉怎么样呀?”
我耸耸肩。
“刺激、压抑、迷茫,没什么智慧的时候,日子确实没这么复杂。”
“没什么智慧?”
“嗯,就是说…… 哦,对了,你是从雷穆斯那儿分离出来的。” 我想起来了,她诞生在人类身体里,所以不知道这些,“他和我之前都有别的身体,是动物的身体,它们基本没什么思考能力,我们也一样。我觉得要是我们长时间不在人类身体里,就会变回那样,离开身体几个小时后,我们关于当动物时的记忆就会开始消失。”
“哦,嗯,雷穆斯好像提过类似的事,那可太糟糕了。”
我哼了一声,这家伙还挺会轻描淡写的。
“确实挺不理想的,我作为人的第一个行为,就是把另一个人囚禁在她自己的身体里,我几乎算不上是她的一部分,可她却像幽灵一样缠着我,我估计真正的维塔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我是说原来的那个维塔,不是你这个。”
我的同类只是笑了笑。
“哦?” 她问道,“你为什么觉得她会为难我呀?现在是我们掌权了,不是吗?”
“拜托你听听她的想法吧,这是你最起码能做的,我们在夺走他们的生命,还让他们眼睁睁看着!可我…… 我还记得大部分当动物时的事,那种能感受却不能思考,能行动却不能质疑,只是盲目存在的状态,我可不想再回到那样了,不管我有多讨厌自己,我都不想,那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维塔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担忧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
“好吧,我现在听听她的想法。” 她说道,“维塔想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我差点绊倒,呼吸一滞。
“我…… 当然可以,天哪,我都忘了…… 我真笨,她当然能听到我说话,维塔,对不起,我 ——”
“她想知道,” 维塔打断我说道,“佩内洛普还好吗?”
我并不好,不过我知道她问的不是我,她怎么会关心我呢?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佩内洛普呀。不管怎样,答案都是否定的。
“不…… 不好。” 我小声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强忍着泪水,“她当然不好了。”
她凑到我身边,想伸手搭在我肩膀上,结果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脖子,正好抓在我本体隐藏的位置,我看向她,她眼中那充满杀意和轻蔑的眼神深深烙印在我的记忆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着我,仿佛预示着我的毁灭。
我盯着那双眼睛,恐惧攫住了我的心,哦,这不是我的同类呀,雷穆斯的这个 “孩子” 什么时候已经死了呢?
“求求你别杀我。” 我小声说道,我太懦弱了,除了这话,也说不出别的了。
“那我建议你放开她。” 维塔说道,“就现在,马上。”
我照做了,我从宿主的脊柱上脱离,失去了她的眼睛、耳朵、身体…… 我把自己抛入了代表我本性的、毫无感知的虚空之中,祈祷着能活下去,同时等待着死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