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管怎样，别浪费时间总归是好的，你应该练习一下阻断指令。”
“呃，我不是不应该学魔法吗？” 我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只要你不引导魔力，就不算违反什么规定。我想你也可以锻炼锻炼身体，既然你说过也想提升体能技能，我相信圣殿骑士们会很乐意给你些建议的。”
“那我想我会接受他们的建议的，” 我回答道，“我感觉我用这长矛还是挺差劲的。”
“随你便吧。” 佩内洛普嘟囔道。
我拿起武器，又跳下马车，再次走到马车远离格拉德拉的那一侧。有几个圣殿骑士朝我这边看了看，不过当我开始进行走步长矛练习时，他们点了点头表示认可，然后就没什么兴趣了。我有点太害怕了，都不敢过去向他们请教指点，所以就只是继续练习林恩教我的那套动作，心里盼着要是我练得不对，他们当中有人最终能说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渐渐找到了节奏，马车走得不快，所以一边跟着走一边练习挺简单的，除了我自己、我这破长矛，还有我那一直开启着的灵魂感知能力，也没别的需要操心的事了。森林里的野兽也不来招惹我们，格拉德拉也没来打扰我，我不能说我喜欢这样的训练，但现在已经习惯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简直就是折磨，那会儿我跑几个街区身体都会抗议得厉害呢，没想到这么短时间内我已经强壮了这么多。
不知过了多久，小队队长朝我走了过来。
“小姐，或许该换个新练习项目了。” 他礼貌地建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嗯？” 我问道。
“你做这个练习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让肌肉休息一下，换个项目或许比较好。”
“哦，” 我说，“是啊，我都没注意时间呢，你有什么推荐的练习项目吗？”
从他的头盔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觉他挺满意的。
“嗯，我自己更擅长用剑，小姐，不过要是可以的话……”
我把长矛递给他，边看他拿着长矛做动作边问问题。如果我没认错声音的话，这家伙就是雇了罗文的那个人，挺奇怪的呀，我猜他升职了吧，不过我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我的脸颊不像以前那么凹陷了，但我应该也没变化太大吧？
我很想问他为什么我会这么突然又碰到他了，一次是偶然，两次就是巧合，三次可就是规律了，可万一他没认出我来，我可不想让别人注意到两个月前我体重只有现在的一半，而现在我却成了一名猎人，还跟着一位大圣殿骑士执行任务呢，没错，我在这里还是最弱的，但我进步得很快呀，我可不想让圣殿骑士们问我怎么进步这么快的。
谢天谢地，他没问，总的来说，他是个非常有礼貌、很和善的人，他的灵魂感觉就像彭塔带我去过的那个澡堂一样：温暖、宽广、平静，让人沉浸其中很舒服。他的实力仅次于佩内洛普，那他就是这里第三强的人了，不用猜也知道谁是最强的。
说实话，我得重新估量一下佩内洛普到底有多强大了，就算最近我见识过那么多厉害的角色，不管是字面意义还是比喻意义上的，她的实力排名都挺靠前的，我或许应该找个时间提提这事，拍拍她的马屁。
“她应该会喜欢的。” 彭塔小声嘀咕道。
“嗯？你说什么了？” 小队队长问道，他戴着头盔朝我这边转了转，同时纠正着我的姿势。
“我就是自言自语呢。” 我告诉他，彭塔在我的意识里愤愤不平地扭动着，哎呀，搞什么呀？她最近怎么老说话呀？这会害死我们的！
“我都无聊死了。” 她小声抱怨道。
那也不能跟圣殿骑士这么随便呀！我还以为你一心想着保命呢！
她没回应，我叹了口气。
你想接管一会儿身体吗？我问她。
瞬间，我的身体就不听我使唤了，我想这就是她的回答了，彭塔伸了伸懒腰，慢慢地活动着身体，把每个关节都弄得咔咔响，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我觉得我现在长矛训练得差不多了。” 她对圣殿骑士小队队长说道。
“哦，” 他有点惊讶于这突然的决定，“嗯，没关系，希望我能帮上忙。”
“帮了大忙了，” 彭塔热情地回答道，“您的专业指导太有价值了，顺便问一下，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
“啊！抱歉，我太失礼了，我是圣殿骑士达西尔，很高兴能帮上忙，猎人维塔。”
他礼貌地点点头，彭塔也回以点头，天哪，她可真有礼貌！
她跳回马车里，立刻仰面躺下，又伸了伸懒腰，享受着那种感觉。
“训练得挺有成效嘛？” 佩内洛普面无表情地问道，她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懒洋洋地看着。
“嗯，收获颇丰呢。” 彭塔端庄地回答道。
佩内洛普眯起眼睛，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啊，那挺好的呀。”
“没必要这么冷淡嘛！” 彭塔笑着说，“我们是队友呀，不是吗？”
“别这样，” 佩内洛普警告道，“我能看出来。”
彭塔的笑容有点僵住了。
“我只是…… 想问问你在…… 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
佩内洛普啪的一声把书合上了。
“你刚训练完，出去走走凉快凉快怎么样，嗯？”
彭塔咽了口唾沫，坐直了身子。
“好的，抱歉。”
“嗯，你都说了好几次抱歉了。”
彭塔赶紧从马车里溜了出去，躲开佩内洛普那能杀人的眼神，至少我没感觉到她发动了自己的天赋，我猜在战斗中感知天赋发动会是个挺有用的能力，所以我一直都在格外留意这一点。能走的地方不多，因为我们得待在马车附近保证安全，我感觉格拉德拉开始慢慢朝我们这边靠近，从另一边绕过来，彭塔很明智地往相反方向绕，让马车隔在我们俩中间，格拉德拉似乎注意到了，然后她们俩就慢慢地加快了速度，玩起了一场复杂又有点暗暗较劲的竞走游戏。
不幸的是，格拉德拉基本上就是单纯地来较劲的。
“维塔，你不是在躲着我吧？” 她直截了当地喊道。
彭塔叹了口气，绕过马车朝格拉德拉走去。
“没有呀，高阶圣殿骑士大人，” 她闷闷不乐地说，“我就是想再多活动活动腿脚。”
“啊，这样啊，是分手闹得不愉快了？”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阵灼痛传遍我们全身，彭塔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
“呃…… 我可不会这么形容这件事，不是那样的。”
“啊，真遗憾，直性子的贵族太多了。”
“那或许您该去追求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呀。” 彭塔没好气地回答道。
格拉德拉大声笑了出来。
“哈！可惜呀，我也是直的，而且都六十多岁了，还忙得很，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事儿呢。”
这位身披重甲的大魔法师弹了弹她头盔面罩的前部，那鳞片打造的面罩发出一声轻轻的 “叮” 的声响。
“不，我戴着头盔更漂亮呢，小姑娘，谈情说爱是年轻人的事儿。”
“那我倒想问问，您为什么还这么关心这事儿呢？”
“因为同性恋贵族更有可能做些有意思的事儿，比如为了把朋友弄进政府领工资，合法收养他们呢！可有意思了。要是一男一女结了婚，通常就只会生些哇哇哭的小娃娃了。不管怎么说，你们俩还年轻呢，我相信你们会和好的。”
“嗯，您的建议我既不想听，也完全不对路，不过您在这事上的立场我算是知道了。” 彭塔说道。
我想这就是跟圣殿骑士说话太随意了吧，不过格拉德拉似乎倒不介意她这种顶嘴的态度，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可做，就趁机更仔细地观察格拉德拉的灵魂，要不是它那么吓人，还真算得上漂亮呢，尽管它让我想起汹涌狂暴的火海，但其中却有着一种微妙的艺术美感，复杂的图案在那旋转的火焰中舞动，在这庞大灵魂的风暴里翻滚，看得我都入迷了。
我想要它，我想要那样的灵魂，要是我再强大些就好了，可就目前的情况，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我沮丧地又审视起自己的内心，隐约能感觉到她们的对话还在继续，彭塔还在继续毫不客气地跟这个国家最强的人类之一顶嘴呢，管它呢，就让她掌控一会儿身体吧，我想弄清楚我的灵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 准确地说，我是想弄清楚我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我就是我的灵魂呀。我那墨黑色的外壳比我上次感知时裂得更厉害了，尽管我决定不把里面的东西释放出来，可我的灵魂感知能力通常不怎么关注深度，它感知的是灵魂的整体情况，然而要透过我自己周围这黑色的外壳去感知里面，似乎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只能透过那些裂缝瞥见一点里面的情况，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它已经准备好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必须破壳而出！就是现在了！这个可怜的牢笼已经容不下我不断壮大的灵魂了！这层伪装只会让我变得软弱！我不需要这种伪装出来的可怜人性！我！必须！破 ——
彭塔突然伸出我的手臂朝格拉德拉挥了挥，拍了拍她的肩甲，那女人灵魂炽热的力量如潮水般向我涌来，那难以形容的疼痛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但不管清醒与否，我都感觉到我的灵魂在躁动，我自己也在躁动，我再也等不了了。
“我要去拉屎。” 彭塔赶忙说道，然后朝着森林跑去。
“玩得开心点呀！” 格拉德拉在后面喊道，“不过别太放纵了啊！那可就麻烦了！”
那外壳好疼，它束缚着我，我想动，我想获得自由……！
“你在搞什么鬼啊！？” 彭塔压低声音呵斥道，“我们就站在‘毁灭者’格拉德拉旁边，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搞这些啊！别这样，维塔！维塔！”
糟了，糟了，她是对的！可我已经醒了……！
我灵魂的外壳，也就是我灵魂的一部分，开始大块大块地裂开，疼死了……！啊，太他妈疼了！
“维塔，怎么 —— 啊，该死！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呀？”
它就是不受控制地在发生啊！不是我想这么做的！
“就是你在做啊！”
我在做？哦，好像确实是我，这么一想，好像也说得通，这里面实在太挤了。
“维塔！维塔，求求你了，我好害怕！” 彭塔哀求道，“求求你，停下吧！至少别在这儿啊！我们可以找个更好的地方……！”
等等，该死！她又说对了！我这是在干嘛呀！啊，可要是被格拉德拉的灵魂碰到的疼痛像被火烧一样，那现在这感觉就像是被碾碎一样的疼，这外壳太小了！我的灵魂太大了！不行，我得藏起来，我必须藏起来，别裂开，待在里面，待在……！
彭塔和我一起尖叫起来，那铺天盖地的疼痛充斥着我们，过了一会儿我才努力控制住自己，我只要停止挣扎就行，我只要…… 回到……
睡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