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我撒谎道,“你说过你会接住我。”
她立刻高兴起来,显然很担心我会回答是。
“我说过吗?我是说,我说过!能一路抱着如此美丽的艺术品落到地面,是我的荣幸。”
她伸手来抱我,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拒绝。毕竟我现在一丝不挂,而卡皮塔之前对我的态度实在让人不安。这可不是开玩笑。我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糟心事。但我又能怎样呢,推开她然后摔死在下面的石头上吗?
所幸,她只是一只胳膊绕过我的膝盖,另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背,当我感觉到她的天赋开始发动时,她的眼神和手指都没有乱瞟。不幸的是,这只是让我之前的担忧换成了新的。她用错天赋了!她没有瞬移,而是又发动了一次内爆!这是怎么回事,我被骗了吗?卡皮塔知道怎么向我的灵魂感知传递虚假情绪吗?我得……
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下方推挤着我们,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卡皮塔的天赋没有制造出具有毁灭性的混乱内爆,而是产生了向外的爆炸力。我向下看去,惊讶地看到她的脚和后背喷出一股略带紫色的混乱洪流,这股力量勉强被引导着,才没把我们俩都炸死。卡皮塔维持着这个法术,疼得直皱眉,但紧张的几分钟后,我们落在了一个屋顶上。确切地说,是我的武器和盔甲掉落的众多屋顶之一,谢天谢地,迷雾守望者还没吃掉我嵌在武器里的灵魂碎片,所以这些武器和盔甲还算好找。我的盔甲大多都落在了同一个地方,因为它消失在我身上时,带子还系着并相互连接着。幸运的是,只有一些零碎的东西落到了下面的小巷里。要是有什么贵重物品掉下去,我估计就找不回来了。卡皮塔疲惫地坐着喘气,我在短暂感受了一下坚实的地面后,赶紧捡起能找到的东西,重新穿上盔甲。
“嘿,卡皮塔,” 我差不多穿戴整齐后说道,“你真的想和我做朋友吗?”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表情让我想起本特利得到称赞时的样子。如此纯粹而喜悦,让我都差点后悔之前想杀她了。
“就像一个穷人渴望与公主做朋友!” 她坚持道,“除了天空,我对这件事的渴望超过其他任何事!”
“天空的帮派没能保护好我妹妹,让她死了。” 我提醒她,“你知道这件事,对吧?”
这让她立刻冷静了下来。
“我…… 这不是他的错。被派去保护你家人的人收了贿赂。我们已经把他关起来了,我很乐意安排把进一步的惩罚权转交给你。”
我皱起眉头。
“我想我会喜欢这个安排,但不管是不是他的错,我的家人为你们工作,为你们流血,还被你们殴打,就因为你们承诺的保护却没做到。天空因为安排了一个不称职的守卫来负责保护,搞砸了一切。所以我们的交易取消。我之前就讨厌他,现在我也不信任他。”
“我…… 但你应该信任他。” 卡皮塔几乎是在哀求,“他会整治好这座城市。他会拯救我们的家园。他会给我们创造一个安全的生活之地。你必须信任他。我希望你们俩都能加入。”
“为什么?” 我问,“就因为我是你的‘艺术品’?你几乎不了解我,卡皮塔。我们只接触过几次,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伴随着威胁或者精神控制。通常两者都有。”
她显然无言以对,于是我继续说道。
“天空让林恩偷的那些金属用来做什么了?” 我问。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 我不能告诉你。” 她结结巴巴地说。
“就算我们是朋友也不行?” 我问道,眯起了眼睛。
她抱住膝盖。
“…… 你不会喜欢答案的。” 她小声说。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喜不喜欢。” 我追问,虽然我觉得她很可能是对的。这个女人疯疯癫癫的,我猜天空也好不到哪去。为了从她的疯癫中套出话来而假装友好,这让我有点恶心,不过一想到她对我父母做的精神控制,尤其是对林恩似乎造成了永久性的影响,我就释然了。…… 我想我肯定也打算对她来这一招,但感觉还是有点不一样。
不管怎样,我的追问似乎起了作用,不过得到的答案又是她那种愚蠢的谜语。
“天空之怒从天而降。天空之正义自下而生。富者只会更富,直到他们变得和其他一切一样贫穷。拥有王冠之魂者,将成为唯一统治的王者。”
我皱起眉头。在我听来,这像是他们要用那些金属去暗杀国王。有那么多金属,说不定真能做到。所幸,我其实根本不在乎国王,所以随便吧。
“我不会加入你们的帮派,我的家人也要退出。” 我坚持道,“但如果你把那个本该保护我们的人交出来,之后别再来烦我们,我会考虑不找你们麻烦。”
当然,前提是等我强大到能一击必杀的时候。卡皮塔沮丧地点点头。
“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 她嘟囔着,“这么久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挑了挑眉。
“找到我?你一直在找我?”
“嗯,之前我不觉得。至少在找到你之前不觉得。但现在我找到了,我知道我一直在找你。”
我皱起眉头。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问起。
“好吧,如果你退出帮派,就可以想和我待多久就待多久。” 我回答,不过主要是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这么做。
“我永远不会!” 不出所料,她倒吸一口凉气,“求你了,加入我们吧。我需要你,也需要天空。”
“为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需要我们俩?”
“我爱他。” 她简单地回答,“至于你…… 看到我草图所描绘的艺术品,让我觉得我的痛苦有了意义。我不是白活一场。你就是原因!如果你帮他,那么…… 那么我的一切都在帮他!甚至我的痛苦!”
我叹了口气,穿上最后一件盔甲,系好武器,站起身来。
“每个人生来都没有意义,卡皮塔。” 我淡淡地说,“我们就像农场里的食物。别试图在那些把两个灵魂一分为二又粘在一起的变态混蛋的目标里寻找意义。再说了,你见过我。你真觉得对你做这种拼凑灵魂手术的人,也创造了我这样的东西?你觉得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歪着头。
“如果不是艺术家,谁会创造艺术品呢?” 她也站起身来问道。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
“谢谢,真有帮助。”
卡皮塔耸耸肩。
“你记不起来的事,我没法告诉你更多。也许以后,我们能成为朋友。我会恳求天空满足你的要求。他不会高兴,但我觉得不管怎样,我们差不多已经收集到了需要的东西。我会尽我所能确保你的家人不被打扰。”
说完,她的灵魂中聚集起力量,然后瞬移走了。我哼了一声。闹了这么久,现在她倒瞬移走了?我开始琢磨她那句 “你记不起来的事,我没法告诉你更多” 是什么意思,但很快就抛开了这个念头。既然这场既是对话又是生死之战的事情结束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担心。
比如:我到底要怎么从这个屋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