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冲到某个蠢货拼接人自以为能在我的地盘捣乱的地方，尽情享受接下来的屠杀，但不幸的是，在这场防御战中，我面对的对手拥有传送能力。我不能像个普通战士那样战斗。作为女王战斗是我的职责。

我从灵魂中抽出一大块碎片备用，尽可能多地注入魔力，然后塞进附近的一个玩具里，拿起来递给罗文。

“开启魔力视野，” 我命令他，“要是看到任何可疑的波动，就把这个砸了，破坏他们的行动。动作要快。敌人会传送。你一这么做，我马上就来支援你。”

“好的。” 父亲回答道，他很清楚不该争辩。“祝你好运，维塔。”

“干扰范围很短，所以把大家都聚集起来。” 我告诉他，“注意安全。我爱你们所有人。”

说完，我走出门，却…… 去了隔壁。因为，很不幸，我必须守在灵魂存放处、我家以及西奥多拉家的中间位置，因为这三处是我们目前拥有的最重要的战略资产，而敌人会传送，或者至少能找到会传送的人把他们送过来。

因此，要是认为这只是我们即将面对的唯一敌人，那就太愚蠢了。

我集中精力用灵魂感知，当感觉到第七个人死去，而拉克终于赶到现场，撕开了那个拼接人的喉咙时，我气得眼睛直跳。呃，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那个拼接人确实是人的形状，但是…… 好吧，我猜周围的尸体也是人形。死者我一个都不认识，但对她来说可能情况不同。

同样，这个拼接人我也不认识。它似乎由两个不同的灵魂组成，但并非各取一半：而是两个近乎完整的灵魂球融合在了一起，在中间重叠的部分融为一体，还明显地随着精神控制的力量跳动着。这是个被送来执行自杀式袭击的可怜受害者。但为什么是现在呢？

我没时间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正如我所担心的，又有两个拼接人突然出现在镇子的另一个地方，分散开来，立刻开始大肆破坏。是时候应对危机了。

“我们遭到攻击了！” 我用一个法术大声宣布，让这句话传遍整个镇子，“请大家确保自身安全。如果有能力，就和会战斗的人组队，不要惊慌。”

与此同时，我还通过另一个单独的法术，直接向拉克的耳边传递信息。

“右舷方向，全力冲刺两秒。无视建筑物损毁，用最快速度。”

她像箭一样冲了出去，拦截住了攻击者。很好。我给耶利萨韦塔发去下一条信息。

“我不熟悉镇子现在的布局。我需要你列出重要区域，并描述站在这些区域最近的人的灵魂特征。马上。”

她震惊又害怕，但只愣了一瞬间，就把情绪抛到一边，开始汇报。

“储藏室。红色灵魂，闻起来有花香和蜂蜜味。甲壳农场。灰黑色灵魂，尝起来像水果……”

什么？花香和…… 哦，我找到了。耶利萨的描述和我感知到的有些出入，但我还是能大致找到她所指的地方。我知道她在屋里看不到任何人的灵魂，但我猜对了，凭借她那超强的感知能力，她或多或少还是知道每个人在哪里，而且肯定简单记住了他们灵魂的特征。结果没让我失望。

现在开始调配人手。我留在镇子中心，通过魔法信息向 “从上方猎杀者”、阿尔特丽克斯、本特利、泽娜、基罗、凯特万以及更多人传达指令，让他们分散在镇子各处，拦截敌人，保护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下一个被传送进来的敌人不是拼接人，只是一个拥有红色、跳动的阿尔斯忠诚灵魂肿瘤的人。不过，他们仍然拥有某种强大的天赋，在泽娜把他们身体里的血液抽干，让他们死在街上之前，摧毁了两栋建筑。

这样下去可不行。即便我们能在这些人出现几秒内就杀了他们，但这也足够他们造成严重破坏了。传送能力让防御战变得极其艰难。谢天谢地，佩内洛普已经飞到空中，试图找到敌人的行动基地。

“快告诉我你发现什么了。” 我向她发送信息。

“这种情况容不得我撒谎。” 她回答道，我的远程监听法术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她的话，“我们知道他们至少在几英里之外，因为你用感知能力都感觉不到他们。我正在尽可能仔细地扫描这个区域。”

该死，我真想冲出去做点什么，但我必须守在这里防御！太让人沮丧了！我们要怎么对付一个能把人传送这么远、这么精准，甚至更惊人的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位置的传送者呢？我们在森林里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地方，他们怎么会…… 等等。不。该死的始祖！

“他抓了卡皮塔。” 我低声对佩内洛普说，“肯定是这样。”

“我同意。” 她闷声回应，“这是我的错。我本考虑给他们设个应急措施，要是没有我维持，就自动杀死他们，但我以为他们在我的掌控之中。他们活下来就是这个后果。不过，我原以为他们是在特意躲避阿尔斯。我…… 很懊恼，不管怎样他们还是成了他的受害者。更糟的是，卡皮塔既是受害者，还怀着孕。除非万不得已，我不能杀她。”

“我帮你动手。” 我提议。

“不。” 佩内洛普坚定地说，“你不能这么做。”

好吧，简单的办法泡汤了。我从呼吸孔里恼怒地哼了一声，迅速施展几个法术，向我的士兵们传达更多最新情况和指令。我可以设置一些魔法结界，让传送变得无法实现，任何试图传送到这个区域的人都会被撕成碎片，但在遭受攻击的时候，我肯定没办法这么做。我们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找到敌人的位置并消灭他们。

附近魔力的波动表明有东西传送到了我的感知范围内。终于来了。我快步上前，在那个传送过来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动一根手指之前，就猛地抽出他的灵魂。我往他的灵魂里塞进一块灵魂碎片，在把他的灵魂塞回身体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如实回答任何向你提出的问题。” 我命令道，然后把他扔到了一百英尺的空中。

佩内洛普不需要我提醒，就接住了这个男人并开始审问他，将敌人营地的大致方向缩小到她能找到的范围。她给我指了个方向，然后飞速朝那里冲去，而我则留在原地，不耐烦地交叉着双臂。不到一分钟，传送攻击就结束了。

我有十二个人死了。他们不是我个人在意的人，但他们仍然是我的子民。我一感觉到佩内洛普往回飞，就赶紧跑去收集他们的灵魂。为我而死不会是他们永远的结局。这些人值得更好的。

…… 不过我想，从他们的角度看，他们不是为我而死。他们只是死了。他们大多数人不是战士，只是些觉得留在这里比回天空希望城更明智的人，他们把命运押在我身上，不是出于忠诚，而是出于绝望。即便如此，我能理解绝望。他们的行为让他们成为了我的子民，即便他们个人可能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

我能说什么呢？我占有欲很强。在某种程度上，维塔和玛尔罗萨都有这个特点。我们俩都不擅长关心圈子之外的人，但我明白，如果我想成为一个哪怕勉强算得上称职的统治者，至少得表现出关心的样子。既然成为统治者是我必须做的，我就得做好。共情对我来说很难，但照顾属于我的东西？确保我的东西不被任何人破坏？确保一切都被照料好、受到保护、安全、有吃的、开心？这很符合我的本性。虽然不完美，但我可以以此为基础努力。我的子民会得到最好的，因为他们是我的。

而那些胆敢攻击属于我的东西的人，将被斩尽杀绝。

没过多久，佩内洛普就飞回来了，一只手里抓着我转化的亡灵，尾巴上缠着两个活人。现在我仔细看，这三个人都有着深色皮肤和白色头发，就像奥维尔一样。

“西古尔丹人？” 佩内洛普在我旁边落地时，我猜测道。

“实际上是巴尔登人。” 佩内洛普纠正道，“至少，从他们的口音判断是这样。”

嗯。翠绿之巅有三个国家：瓦尔卡、西古尔达和巴尔登。在瓦尔卡入侵并接管之前，西古尔达和巴尔登就已经是翠绿之巅的本土国家了，但除此之外，我对它们了解不多。我记得巴尔登好像是极度孤立主义的，还是什么情况？所以通常情况下，看到他们发起进攻会很奇怪，但他们灵魂中红色跳动的脓疱表明，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们觉得阿尔斯在那儿吗？巴尔登？” 我问。

“就我目前所能确定的，很有可能。” 佩内洛普确认道，“但我想再问问他们，你来当测谎仪。”

“这简单。” 我同意道，向前伸出触手…… 却被佩内洛普的翅膀拍开了。

“我不是说杀了他们，你这个无可救药的女人。” 她厉声说道，我本能地想皱眉，因为她以前可不是这么称呼我无可救药的。“他们是受害者。你只要看看他们的灵魂，帮我判断他们有没有说谎就行。”

哦。我点点头，她开始用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对他们叽里呱啦地说起来。他们也回了些什么，偶尔我会指出我察觉到他们有不诚实的意图。我很惊讶他们居然愿意向我们透露信息，但我猜，对阿尔斯那种被灵能魔法强化的忠诚，还是敌不过一个七英尺半高的龙女单枪匹马降临你们的军营并将其摧毁所带来的恐惧。再加上佩内洛普在谈话过程中，正在拆解他们三个人灵魂中的肿瘤。“他们三个人” 还包括她也在捣鼓我转化的那个亡灵的灵魂，但因为是佩内洛普，我就随她去了。

“好了。” 佩内洛普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卡皮塔带着一群巴尔登人，在卡皮塔的传送范围边缘扎营，然后袭击了我们，目的是扰乱我们的行动，理想情况下，还要解救并重新感染风暴使者卡西亚。我一发现他们的营地并朝那里移动，卡皮塔就带着几个军官逃走了，把其余的袭击小队留在了那里。我在战斗中杀了几个，然后抓了这两个，他们证实，据他们所知，阿尔斯?雷尼尔在巴尔登国，现在他是他们敬爱的最高统治者。”

“开发出一种传染性的魔法忠诚瘟疫之后，确实容易成为这样。” 我评论道。

“确实容易成为这样。” 佩内洛普干巴巴地表示赞同，“不管怎样，这是我们得到的关于阿尔斯位置的第一个可采取行动的情报，而且由于我们理想的胜利条件是让你进入能摧毁他灵魂的范围，我觉得我们得采取行动。不幸的是，我们又不能行动，因为我们有个卡皮塔带来的本地问题。”

“没事，我能解决。” 我向她保证，“给我一天左右的时间，再给我足够的金属，我就能在城市周围设置一个反传送结界。任何试图传送到这里的人会发现难度大增，如果他们硬要强行传送，就会发现自己成功把身体传送到了整个城市的各个地方，变成了碎块。这样应该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佩内洛普现在充当眉毛的鳞片脊惊讶地挑了起来。

“这…… 是个很有趣的法术。我能在有限的区域内干扰传送，但要持续保护整个镇子？”

我耸了耸肩。

“这是高阶空间魔法，但当一个文明发展到像利里欧普这么先进的程度，这是非常必要的空间魔法。一旦所有人都学会了传送，出于我们今天看到的种种原因，防御传送就变得极其重要。我还需要制作一个分流装置，将传送进来的无机物质完全引导出城市，这样他们就不能只是转而发送致命的空中传播物质。”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利里欧普并不使用反传送场，因为这个国家的普遍观点是，如果有人想不打招呼就传送到一个满是不朽、拥有超能力且排外的施法者的城市，那他们尽管来试试，也算是帮世界除掉愚蠢之人…… 而且在城市里传送很方便，所以没人真的想剥夺这个选择。不过 “尽管来试试” 这个因素也起了作用。

“你需要多少金属？” 佩内洛普问道，她一点也不喜欢我给出的答案。这也难怪，翠绿之巅的金属比利里欧普少得多，尤其是在斯凯让迷雾观察者吞噬了大部分金属之后，那个混蛋。即便如此，佩内洛普还是同意给我提供所需的金属 —— 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别无选择 —— 我一拿到第一批材料就开始动手。

这不是一项困难的工作。很多相关知识我生来就懂。我从母亲的子宫（确切地说是第三喜欢的妈妈，玛尔罗萨的子宫）里出来就知道很多事情，比如我是谁，我的名字是什么，我的家人是谁，如何施展法术，在尝试施展法术之前应该达到什么年龄，还有更多其他的事。我的记忆核心不仅保存着我从经历中形成的记忆，还包含着大量的通用知识和文化，始祖帮我重新学习了这些。借助灵能魔法，转移记忆是有可能的，通过直接改变灵魂来植入信息。阿塔纳托斯族的灵魂天生就更容易做到这一点，而不幸的是，我的灵魂对这种植入极具抗性。最大的问题是，我的灵魂似乎极其独特，连始祖都觉得陌生。我们花了不少功夫绘制它的图谱，了解我的运作方式，以及我身体的哪些部分用于与我的魔力之海融合并控制它，因为这些部分对成就…… 嗯，对成就现在的我来说至关重要。我并非没意识到始祖可能出于帮助我之外的原因，想了解我的灵魂如何运作，但说实话，我对此并不介意。始祖并没有试图隐瞒她对我有计划这一事实，这为她加了不少分，即便她试图隐瞒，比如…… 她可是我的某个辈分的曾祖母啊！我爱她，她也爱我，而且我至少相信她相信我不会对她的任何想法有意见。我信任她。

说到信任和家庭，我…… 很后悔在利里欧普的时候没去看望我的妈妈。只是…… 我当时忙着确保没人认为我是利里欧普的叛徒，而去探望一个因叛国罪入狱的女人可不是赢得信任的好办法。不过，下次蜂巢岩之夜，我会去看她。我们的关系很复杂，当我变成维塔之后，这关系无疑变得更加复杂了，但我想我还是爱她的。

也许我想去看她的部分原因是我不确定。一想到这个就不舒服，就好像我把自己当下的情绪猛地往旋转的磨刀石上撞。不知为何，我可以跟阿尔特丽克斯开玩笑说她是我第二喜欢的妈妈，但一想到对加罗塔女王也这么做，我就觉得可怕。就好像…… 我能和阿尔特丽克斯一起笑，是因为她是维塔的家人，而维塔就是这么对待家人的。但一涉及到加罗塔女王，我就不是蓝色女神了，我只是年幼的小玛尔罗萨。我一边工作，一边在脑海里反复思考这个问题，感觉自己越来越焦虑。我不喜欢这样。我永远是维塔，也永远是玛尔罗萨。其他任何情况只会…… 让人困惑。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谢天谢地，一个熟悉的怪异灵魂的靠近让我不用再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为保护镇子免受更多传送攻击而努力工作几分钟后，佩内洛普出现了，她的鳞片呈现出美丽的白绿相间的颜色。看看她。天呐。她比我高出一大截，光芒四射，美丽动人，浑身散发着力量。她身姿挺拔，丝毫不掩饰自己庞大的身形。她的尾巴在身后扭动，全是肌肉、触须，是致命的武器。我想看她用脚上巨大的爪子碾碎一个人的头骨。我想看她展开翅膀，划破天空。我想让她把我抱起来，紧紧拥在怀里，直到世界消失。要是她精心塑造的灵魂的恐怖能与她精心塑造的外形之美相匹配就好了。

“维塔？” 她叫我，“你有时间吗？”

“你需要多久我就有多久。” 我向她保证，停下手中的工作。

“嗯。”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睛看了看我正在塑形的金属，又回到我身上，“你能一边工作一边说话吗？”

啊，她不想耽误防御设施的建造。我想这也不能怪她。我不想一边工作一边说话，但我肯定能做到。

“行，没问题。” 我说着，又转回去继续手头的事，“那你想聊什么？”

“你给我的关于永生的文件，” 她回答，“特别是关于大脑是限制因素的部分。”

“对，没错。” 我点点头，“大多数智慧生物的大脑在信息存储方面非常出色，但即使你能防止其退化，仍然存在上限。相反，灵魂不存在这个问题：你可以不断向灵魂中添加越来越多的灵能，并在其中存储越来越多的信息，虽然理论上存在限制，但实际上并没有，考虑到存储数百年的记忆所需的灵能非常少。”

“关键在于找到一种方法，让大脑能够从灵魂中获取记忆，而无需像正常情况下那样从灵魂中复制这些记忆，是的，阿塔纳托斯族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我确实看了那些文件，维塔。”

我尴尬地耸耸肩。

“对，当然。” 我应道，“那么，问题是什么？”

“它通过一个更简单的解决方案绕过了问题，而不是真正解决大脑存储的问题。” 佩内洛普说，“而且由于我不喜欢频繁为自己培育新大脑的想法，这是我接下来想解决的问题。等我开始研究后，希望你能帮我审核一下我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