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硕回到家里的时候,绿衣带着庞氏兄弟几个还有他们的媳妇都到面馆帮忙,还没有回来。吕娥姁去联系铁矿的事情,也没有返回。
家中就只有吕公和那老妇,坐在院里,看着那十几个小孩在院里跟着小虎和朵儿学踢蹴鞠。
看到颜硕回来,脸色有些差,吕公起身关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农庄出了事?”
那老妇也起身问道:“不会是我那不争气的姐妹三人惹了主人了吧?”
颜硕摇了摇头说道:“没事的,她们都很不错,中午我们到达农庄的时候,农庄里还没吃午饭,临时找了几个厨师做不出来。幸好有她们姐妹三人到了,很快就做好的饭菜,她们都很能干的。”
“娥姁还没回来,是不是矿山那边的事不顺?”吕公又问。
颜硕还是摇头,顺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都不是,只是今天喝了点酒,黄顾喝多了,说了一些话,还有左由,他们说的话,让我有些难过而已。”
“黄顾,左由?他们说什么了,不行就把他们赶走嘛。”吕分也重新坐了下来。
“不是的,他们没有说我。”颜硕看着院里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他们只是说,这世道逼得人都没办法活了。吕公,如果这世道真的乱了,逼得人没法活了,我们的农庄还有必要做下去吗?到时真乱起来,只怕也难以幸免……”
“说什么话?”吕公说道:“且不说还没乱起来,就算这世道乱了,就不用吃饭了?就不用种田种地,不用经营商货了?真要那样的话,打都不用打了,大家全饿死,天下清静了。
问题是怎么可能?老朽活了和十岁了,从七国打到到现在只剩下一国了,还是还照样行商,照样要生活?
打战是国家的事,军队的事,咱老百姓,该干嘛就干嘛。当然,必要的防范得有,这里要打了就搬到那里,那里要打了,再搬到另外的地方也行。
老朽一生搬了七、八次家,生意反而越搬越做得大了,所以说,人挪活,树挪死,要因势而行,懂得借势而为,打不打仗又有什么关系呢?说不定打起仗来,你的农庄生意还更好呢,至少粮食价格会飞涨吧?这可是你自己说过的话。
更何况,以前的时候,齐国打起来了,你可以跑到楚国,楚国打起来了,可以跑到韩国,现在就只剩下一个国家了,一但打起来,你往哪避?避无可避啊。”
颜硕听完,想了一会才说道:“吕公所言有理,我总想着躲避战争。可是战争一但暴发,确实避无可避。而且,最遭殃的就是百姓,最无辜的就是这些孩子。”
吕公点头用手挼了挼胡须:“是啊,老朽看得出来,你是个心地仁善之人,不适合与人争权夺利;甚至涉足商贾,你都不太适合,你就好好经营你的农庄。
老朽身子骨也还算硬朗,商铺也开了几十家,只要你有好货,就不怕没地方销售。你我联手,当无往而不利也。
你成功了,庇护于你之下的这些孩子,还有庄子里那几百人,才能有好日子过。
哪怕战事起了,农庄被洗劫一空又何妨?只要有人在,照样可以重头再来。小子,你还年轻,做事情不要患得患失,树立好自己的目标,就要一直走下去。”
人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现在听着吕公的话,颜硕心头渐渐敞亮起来,紧了紧拳头:“吕公说得对,只要有人在,无非重头再来。”
“好一句无非是重头再来,说得太好了!”
颜硕听到声音,猛然回头,就看到张良从门口进来。
“你……你怎么会到了这?”颜硕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张良笑着走进院里,还伸手摸了摸朵儿的头:“怎么,不欢迎?”
“不是……我的意思,你们不是……”颜硕想说不是被秦军剿灭了,但眼前站着个大活人,这话他没办法说了。
吕公人老成精,听到颜硕说话有些闪躲,便起身道:“你有客人前来,老朽到后院走走,你们先聊。”说完就走了。
颜硕左右看了看,只得吩咐那位庞李氏老妇道:“大婶,麻烦你带孩子们出去玩一会,我和这位老朋友有些话要说。”
庞李氏连声应下,招呼着一群小孩子走了。
颜硕这才转回头问张良:“怎么只有一个人?黑狼他们呢?”
张良摇了摇头说道:“黑狼没事,可是紫衣受了重伤。”
“什么?受了重伤?她人呢??”紫衣以前经常怼他,按理说应该讨厌她,可是听到她受了重伤,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还在路上,我和黑狼骑马先来找你,她已经昏迷了,只能放到马车上,正在往这里赶。这世上,可能只有你能救她,所以,我们不得不来找你。”张良脸色有些难看。
“伤到哪里了,什么时候能到?”颜硕焦急地追问。
“伤到腿部,可是流血太多,止都止不住。什么时候能到……我也不确定。”张良说。
“伤到腿部?止不住血?”颜硕不安地在原地走来走去:“难道伤到了动脉了,这可如何是好?”
张良接着说:“我们随着一名墨家弟子,一路寻着墨家特有的标记,才能找到这里。紫衣由另外九名墨家弟子护送,随后赶来。只怕要后半夜或者……明天早上才能到吧。”
张良见颜硕急成这样子,不由安慰道:“墨家医者郦叔已经给她缝合了伤口,上了药,可因为流血太多,脉若游丝,一直昏迷。郦叔说,他不会输血,只有你会,只有你才能救她。”
“郦叔没有死?”张良又说出一句让颜硕震惊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们,不是被秦军……”颜硕说到一半,却被张良止住了。
“此事说来话长,走,走,进屋再说。”张良不由分说,一把拉着颜硕就进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