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将至,顺德帝姬的和亲队伍即将出城。
驿站外,锣鼓喧天,唢呐齐鸣,一曲《抬花轿》起,十六人抬的巨大红色轿辇上,红色纱幔被两个眉眼精致的宫男缓缓拉开。
一袭正红衣服的顺德帝姬在喜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出驿站。
地上被擦洗得反光,还铺了一层红色地毯。
有两个宫男站在地毯前两侧,提着花篮,撒着牡丹花瓣。地毯后侧有两个宫男也提着花篮,撒着并蒂莲花瓣。
顺德帝姬身着凤冠霞帔,一步一步走向轿辇。当《上花轿》的唢呐声响至高潮时,一旁的喜嬷嬷唱道:“新人上轿,儿孙满堂,迎来送往,欢聚一堂!”
顺德帝姬一步踏出,进入了红色轿辇,四侧的红色纱幔缓缓放下,一曲《上花轿》也曲终。
接着曲子一变,一曲《鸾凤和鸣》响起。
和亲队伍最前方,十六匹头戴红花的高头大马鸣叫一声,扬起前蹄,缓步而行。
其后,是一行十六人提着宫灯,再后,则是撒花宫男和花轿,花轿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陪嫁物品,以及三千护送御林军。
一行人从驿站出发,朝着城门口前行。
姬紫曦二人站在城墙上,漠城门口,莫哈王子带领着迎亲使团早已等候在此。
距离漠城十里外,缇逻率领着十万北狄大军压境,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听见和亲队伍已至城门口,莫哈王子坐于马上,行了一个北狄王庭礼。
“此番北狄足备诚挚,以重金异宝为聘,求娶大昭国帝姬,愿两国缔结姻约,普天同庆,北狄三位皇女均诚心求娶,奉上三份庚贴,心归何处,由大昭帝姬钦定。”
莫哈王子说完,三个宫廷掌事拿着三个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是三份一模一样的红色庚贴。
莫哈王子取出一枚金色令牌,继续道:“北狄女皇允诺,迎亲之日,北狄大军退七十里,归还宜丰,肇庆两城。以此为信,愿两国永休干戈。”
姬紫珺冷笑,“说得好听,漠城外七十里,正是宜丰城的范围,让出宜丰,肇庆两城,她们倒是退出去啊!”
姬紫曦扬唇浅笑:“北狄女皇如此有诚意,宜丰,肇庆两城,孤代母皇收下了。孤相信,北狄女皇金口玉言,定不会临时变卦。”
姬紫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低声道:“太女,她们如此戏耍我大昭,你怎么还收下了?”
“送到嘴里的肉,为何不收?”姬紫曦冷冷道,“既然她们敢送,那孤就让赔了夫人又折兵。”
姬紫珺眼眸一亮:“太女的意思是,明抢!?”
姬紫曦不悦:“什么抢不抢的,这是拿回本该属于我大昭的东西。”
姬紫珺点头:“太女殿下说的是。”
莫哈王子被姬紫曦一句话堵得不上不下,本以为这么明显的托词,大昭这边应该会暴跳如雷才是,没想到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大昭太女竟然接受了,还一句话将这事给定死了。
姬紫曦的话,莫哈王子自然不敢接,他只能转移话题道:“大昭太女,不知本殿是否可以接亲了?”
姬紫曦猜到他不敢应承,也没有在意,反正她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开城门,送顺德帝姬出嫁!”
姬紫曦一声令下,漠城大门缓缓打开,大昭送亲队伍在敲锣打鼓声中走出城门。
莫哈王子下马,站在队伍最前方,“本殿莫哈,代皇姐迎接新夫,请皇姐夫随本殿入北狄。”
顺德帝姬回头看了眼城墙上的众人,目光越过姬紫曦,在姬紫珺身上停留了几息,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漠城门口。
“本殿顺德,自幼受大昭庇佑,锦衣玉食,今代表大昭与北狄皇室结秦晋之好,愿两国止戈为友,互为友邦。”
“此去山高路远,归期未定,愿我大昭繁荣昌盛,世代相传。”
顺德帝姬的话传入每一个大昭人的耳中,让在场的无数女子自惭形秽。
国弱被人欺,大昭与北狄这些年的战争,均以惨败告终,就算是胜也是惨胜。
除了北狄,还有犬戎等国虎视眈眈,大昭不得不选择和亲妥协。
“莫哈王子,启程吧。”顺德帝姬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不舍,也没有怨怼,他的声音很平静。
莫哈王子翻身上马,对姬紫曦拱来拱手,带着迎亲队伍向北方而去。姬紫曦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嘴角逐渐上扬,真正的战斗,马上就要打响了。
城墙之上,姬紫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明白顺德此去的意义。大昭虽已做出了让步,但这场和亲能否真正停止两国的纷争,大家心里都有数。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向北,缇逻的大军在与迎亲队伍汇合后,也跟在后面撤退七十里。
姬紫曦抬头看了眼不算暖和的太阳,“该起风了。”
姬紫珺附和道:“是啊,每年这个时候,西北风刮得人脸生疼。”
姬紫曦拍了拍她的肩,“今年你得喜欢它。”
姬紫珺无奈摊手:“末将尽量。”
二人说笑的声音逐渐远去,徒留一众将领云里雾里。
……
夜里,西北风呼啸着,卷起漫天沙尘。送亲的队伍在风沙中艰难前行,士兵们紧紧地围住马车,生怕帝姬受到一点伤害。
然而,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中,危险正悄然逼近。一群神秘的黑衣人出现在远处的沙丘上,他们的目光紧盯着送亲的队伍,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袁不莒心头一紧,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握紧手中的长剑,袁不莒警惕地注视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