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神俱震。

“周前辈，您说幻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么？”

老者笑着回答道：“是。”

“幻境为何让人畏惧？那自然是因为在幻象中，要一遍遍去面对不愿面对的一切，直至接受。”

“旁人能走出来是接受了，你能走出来……”

说到这里，老者停顿了一下，看着他心口萦绕的黑气，接着道：

“是更不愿面对了吧？”

被说中心事，盛意凭空变出一把折扇展开，对着那根香使劲儿扇。

火星越大，香也燃得越快，那老者终于急眼。

“你这后生！怎听不得实话呢？忠言逆耳！”

盛意默不作声，只扇得愈发快。

管他忠言不忠言，听着不爽扇就好了。

“等等！老夫有话要说！”

“此乃老夫墓室，中央棺木内是老夫毕生所学。今日你这般伺候老夫，老夫就认了你这个弟子。”

“好徒儿，去看吧。”

盛意将扇子收了起来，推开棺材盖，看见放在里面的一卷卷典籍忍不住问：

“主墓室棺材里装这个？那你身体呢？”

青烟飘到了盛意身侧回答：“自然同老夫那些知己好友埋在一处！若是哪一日谁有机遇夺舍重生，便将其余朋友挖出来玩玩。”

盛意很不客气将这些都收了起来，转身朝着他拱手行礼，认了他的身份。

“多谢师尊。”

周山摆了摆手，回头盯着那根即将燃尽的香。

“若不能成为超品炼器师，便莫要拽着老夫陪你丢脸。”

叮嘱完，又劝诫道：

“幻象未解，终成心魔。心魔无解，唯有自渡。”

说完后香燃尽，人也消失了。

小八用最快速度从灵兽空间里钻出，又将剩下的宝贝打包。

“好哇！果然是你这个逆徒带来的小贼！”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只见那石像前又多了一根香，老者愤怒叉腰骂骂咧咧。

盛意看着这死而复生的师尊，再看已经被小八扫荡过的墓室，总觉得这处处都是他看不见的香。

“像老夫这般谨慎之人，自然有万全之策。倘若收了个蠢笨的徒弟，不多留点香如何授课？”

盛意想起自己收起来的那些典籍，声音平静的问：

“我就什么都得不到吗？”

“得到老夫毕生所学和毕生所积还不够么？！”老头生气怒骂。

棺材板上镶着的宝石都被那蝗虫敲下来了，居然还说什么都没得到？？

周山扭过头，自己吹灭了香。

盛意仿佛只是随便一提。

突然，手腕被一只手牵住，盛意扭头看向他。

沈祈谦丝毫没有被抓包的自觉，用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盛意手上的那颗痣。

“周山的至交好友中，有一位以学入道，想教诲天下世人，最懂因材施教的道理，愚钝的学生才需要谆谆教诲。”

听见这句话，盛意想抽回手的动作一顿。

他在替周山解释？又或者是在哄自己？

想到这里，盛意放任他牵着自己的手。

“随口一说而已，我还不至于钻牛角尖到这个程度。”

说完后，盛意脸上闪过一丝迷茫。

“只是有点难过而已。”

“可能不止一点？”

幻境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再加上墓室主人的亲口承认，盛意脑子里乱糟糟的。

盯着落在自己腰侧的手，不合时宜想起在暖情草丛里的那个吻。

“暖情草除了助兴，是否还能让人失去意识，遗忘部分记忆？”盛意问道。

这种情况下，沈祈谦觉得有些能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总归是好。

认真回想跟暖情草有关的一切，再给出答案。

“不会。”

盛意微蹙眉：“可是我感觉，我好像忘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