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康不明白梅超风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终归你叫了我多年的师父，我不想看你一错再错，那九阴白骨爪，以后就别练了，从此你别叫我师父。”

杨康颤声道：“您要将我逐出师门？”

梅超风苦笑道：“师门？呵呵，我自己都回不去师门啊！全真教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全真心法是玄门正宗，你努力修炼，几十年后或有所成。”

杨康不服道：“几十年？可是郭靖的功夫比我高出许多！几个月前中都初见，那小子还打不过我！短短的时间，他……”

“郭靖自有奇遇，而且，他是北丐的徒弟。”

杨康忘不了自己被郭靖、黄蓉二人威胁的场面，想他从小到大谁不顺着他，竟多次在他们面前伏低做小，他咽不下这口气！

“有什么干系，师父你是东邪传人！”

梅超风脸色阴郁：“我已非桃花岛门下。”

杨康望着师父的脸色，忽然跪下磕头，说道：“我不想当道士，我只认你一个师父！求师父教我九阴真经！”

梅超风低头注视杨康，蓦地冷笑道：“我恩师曾言，谁看过九阴真经就杀谁，你，是想死么？”

杨康浑身一震，他享乐惯了，贪生怕死。而且他在太湖见过黄药师的武功，还见过梅超风对黄药师言听计从。

难道，他就只能这样……跟着金国一起死，或是死在这些武林高手的掌下……

梅超风想到这个徒弟的身世，心里一软，她亲自扶起杨康，难得开始讲起道理：“对弈，最忌讳举棋不定，做人也一样。你该做出选择了，当金人，还是宋人。”

“我恨父王用卑劣的手段带走我母亲，可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是假的！师父，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

梅超风道：“老娘从小全家被杀，背负着血海深仇，那时候也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办。该怎么选择，都只能靠你自己。”

但梅超风还是简单提了一句：“世俗礼教，正邪之分我不懂，我只知忠义和孝道，你自己想明白就是。”

杨康浑浑噩噩，忠义？孝道？他忠于谁，大金还是大宋？孝顺谁，杨铁心还是完颜洪烈？

为什么丘处机和娘都不肯告诉他真正的身世！

为什么杨铁心那么废物，十八年才找到中都！

为什么母亲过了十八年安稳富足的日子，完全不感念父王的恩情，跟一个莽汉殉情，连他这个儿子也不要了！

杨康横冲直撞，没留意前面还有人，林焕避开杨康，走过去说道：“你跟他说什么了，那孩子不太对劲。”

梅超风道：“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是金人还是宋人。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他九阴白骨爪是错的，以后别练。”

“杨铁心夫妇死多久了，他还没想明白？”

“自我认知出了问题。”

林焕和梅超风一同往船舱走去，他道：“从血缘上来讲，他是宋人。从成长环境来讲，他是金人。啧，还真是复杂啊。”

梅超风好奇道：“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选？”

“我？我大概会选择养恩。”

“哪怕他害得你父母分离？”

林焕道：“繁衍是一瞬间的事，养育成人却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更别说完颜洪烈等同绝嗣！”

“什么是一瞬间的事？”

林焕愣住，他打量着梅超风疑惑的表情，说道：“是我说的太文雅了么？你嫁过人，竟然听不懂这句话？”

梅超风皱眉道：“我嫁？……算了，懒得说。”她打开舱门走进去。

林焕跟在她后面，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