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谢过太子赏赐后,人群的喧嚣似与她隔了层纱。她莲步轻移,独自走到马场边上一处幽静角落。她仰头望着澄澈蓝天,思绪悠悠飘远,往昔与将军策马草原的画面,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那自由的风、爽朗的笑,都成了心口一道无法愈合的疤。
胤禩见她离去,脚步匆匆跟上,鞋底踏过草地,压弯了草叶,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待近了,他从身后轻轻环抱住若兰,动作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又藏着压抑许久的深情。若兰身形猛地一怔,娇躯微微紧绷,本能地欲挣开这怀抱,双手下意识掰扯着胤禩手臂,可胤禩仿若害怕再次失去,双臂收紧,将她牢牢困在怀中,那力道,似要把多年疏离、误解,都揉进这一抱里。
“若兰,你可知道,当年初见,便是你在马上那飒爽英姿,像一道光,直直闯进我心里。”胤禩嗓音略带沙哑,透着无尽深情与追思,在若兰耳畔轻诉,每一字都似带着温度,试图暖化她心底寒霜。
彼时,微风轻拂,吹起他的衣袂,也撩动若兰垂落的发丝,发丝纠缠,似他们这些年的复杂情丝。“那时我满心欢喜,不顾一切求娶你,以马尔泰将军的赫赫军功,你做嫡福晋本也是绰绰有余,可我与明慧早有婚约在身,无奈之下,只能求你做了侧福晋,只盼能与你长相厮守。”他说着,额头轻抵着若兰的发顶,闭眸沉浸在回忆中,当年求娶波折、新婚期许,皆历历在目,却不想婚后日子,渐渐偏离了预想轨道。
“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婚后你竟再未骑过马,往昔那个灵动飞扬的你,仿若一夜之间收起所有光芒,只剩清冷疏离。”胤禩声中满是遗憾与自责,手臂微微松了松,似怕勒疼了她,又似给她空间回应。四周静谧,只有远处马场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划破这份安静。
“你阿玛手下那个将军,不是我派人害死的,我也没想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若兰静静站在他怀中,身子依旧僵硬,听到此处,眼眶泛红,泪水在眶中打转,待胤禩提及“将军”,她终是开了口,声线颤抖,带着压抑多年的悲戚:“我与他,虽两心有意,可从未越界,从未有半分逾矩之举。我知晓我的婚事身不由己,嫁给你,也就死了心,可他的死……”说到此处,她哽咽难言,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胤禩手臂上,似滚烫烙铁,灼着他的心。
“可他就那般不明不白没了,叫我怎能释怀?八爷,再给我些时间,好让我慢慢放下过往,解开心结。”言罢,她奋力挣脱开胤禩怀抱,抬手匆匆拭去泪痕,侧身背对他,胸脯微微起伏,肩头轻颤。
胤禩望着她单薄又倔强的背影,满心怜惜,眼眶亦微微泛红,他重重点头,尽管若兰看不到,仍坚定说道:“若兰,我等你,多久我都愿意等,只望有朝一日,让我走进你心里。”
语罢,他抬手,似想触碰若兰肩头,却又在空中顿住,终是缓缓收回手,默默站在她身后。
日光洒在马场,暖中透着几分慵懒,众人还沉浸在若兰骑术的惊艳余韵里交谈着。若曦立在一旁,目光追随着胤禩,瞧着他望着若兰背影那无奈又苦涩的笑,嘴角微微下撇,满是怅惘,心中不禁轻叹,情之一字,最是磨人,他们之间纠葛多年,心结难解,也只能盼着时光悠悠,慢慢抚平伤痛、解开死结了。
正出神,胤禛一袭玄色锦袍,步伐沉稳,如墨云压境般行至若曦跟前。他目光审视,带着惯有的冷峻,开口问道:“你不会骑马?”
若曦抬眸,迎上那目光轻笑道:“四爷,小时候在草原边上,瞧着父兄们驰骋,跟着学了点皮毛,上马溜达过几圈,可真论起骑术,在诸位阿哥、福晋们面前,那实在是拿不出手。”言语间透着俏皮与含糊,似藏着不愿深谈的过往,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的骑马是上一世他教的吧!
胤禛眉梢轻扬,似对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不甚满意,也不多追问,只淡淡摇头,袍角轻拂,转身踱步离开,融入那群阿哥们的谈笑风生里,。
胤禵却像个好奇宝宝,凑上前来,满脸疑惑:“八嫂骑术那般出彩,怎的你不会骑马?”
若曦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羞赧笑意,抬手轻捋鬓发,柔声道:“十四爷,从前我年幼胆小,虽说生于将军府,可每次靠近马匹,听着那响亮的鼻息,看着它们高大健壮的身形,心里就直发慌,腿肚子都打颤。”
“你胆小?”胤禵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声调陡然拔高,瞪大双眼,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眼前这古灵精怪、在诸般场合应对自如的女子,说自己胆小,实在反差太大。
若曦被他反应逗得“咯咯”直笑,笑声如银铃,在微风里飘散,边笑边说:“十四爷,人总有怕的事儿嘛,我这怕马的毛病,你得帮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