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一诧,柳眉竖道:“三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太太既然吩咐奴婢在您身边伺候,那奴婢自当尽心!别说是这小院子,就算是进了猪窝狗窝,奴婢也会跟随左右!”
这丫头到底跟五儿和红玉不同,后二者都是家生子,就算没正儿八经读过什么书,起码认得几个字,规矩更是不用说。
而晴雯却是从府外买回来的,进府时已是九岁十岁的年纪,不仅不认字,而且规矩上也差了些。
虽经府里嬷嬷调教了两年,但根儿上到底是俗气的,若非实在有一副好颜色,哪有机会到贾母跟前侍奉?
贾玩闻言失笑,故意逗乐道:“哪里就要沦落到猪窝狗窝的地步?莫非我就这么不堪?”
晴雯立时急红了脸,忙改口道:“不是不是!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贾玩见她这样认真,也不忍逗弄,又安抚道:“不必紧张!老祖宗既将你指给了我,那便是我屋里人。若按府里的规矩,你比五儿和红玉的体面,还要大些呢!”
晴雯红着脸不说话。
贾玩继续道:“在外人面前,自然是该守着规矩,不能叫人觉着咱们荣国府没了上下尊卑。但关起门来,就不必拘着那些,也没那么多讲究。”
“可有一点要说在前头,五儿跟我最久,打我病中进府,她就跟在我身边伺候。你虽是老祖宗派来的,也有一等丫鬟的体面,但却不许欺负她!红玉也是一样!”
晴雯先是乖巧点头,随后又有些不满,闷声道:“三爷怎就以为我是个爱欺负人的?”
贾玩失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做提醒而已,你也不必多想!”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提道:“对了,国子监不比别处,监中尽是男儿,规矩也严,你平时待在院中也不便外出,若是觉着无趣或是憋闷,也可同我说。”
晴雯是个性格直率的丫头,并不扭捏,直道:“不打紧,奴婢带了针线、绢布一类,闲时可以做女工解闷,还可以给三爷绣一些手帕、荷包。”
贾玩听了倒有几分感慨,这姑娘的性子也是不坏啊。
从前读书时,只看这丫头撕扇子、欺负小红、多有任性之举。
还以为她是个轻狂的,恃宠生娇!
可这几日接触下来,发现其并不难相处,而且也很懂规矩,倒叫人放心不少。
晴雯并非是个心思重的姑娘,见三爷没有继续训话的意思,便开始自己找活儿,道:“那三爷,我先把东西归置归置!”
贾玩微笑点头:“我还要出去一趟,这里就辛苦你了!”
屋里并无重活,至多也就是收拾下铺盖,整理下衣物,其余杂事,早在他们搬进来前就有人安排好了。
“是!三爷尽管放心!”,小丫头答得也很干脆。
贾玩并未在院里多留,对话结束后,又简单看了一圈,便出了门。
沿着小径缓步行出,道旁绿树成荫,学舍、讲堂、食堂、藏书楼、射圃、典籍厅、典簿厅、博士厅、绳衍厅和掌馔厅。
至于那些各有其名的门、柱、牌坊便不必说了。
贾玩一一转过,算是先熟悉一下校园环境。
这期间或有学子匆匆而过,皆身着长衫,神色端肃,透着股儒雅之气。
国子监内班生员,以优监居多,其中多是文官子弟,还有少数寒门学子,有此气质并不意外。
若连国子监里都找不出几个真心进学之人,那这大顺朝估计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