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县令目光如炬,审视着那两个仍在颤抖的年轻妇人,说道:“你们以为随口的责骂无关痛痒,实则每一句都可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桂丽长期处于你们的言语阴影之下,心中的痛苦你们可曾真正想过?”
老大嗫嚅着嘴唇,想要辩解:“我们……我们也只是一时气话,没想过她会寻死。”
春琼冷哼一声:“气话?将心比心,若是你们每日被人如此数落,又能承受几何?”
老二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以为这就是姐妹间的普通吵闹,村里哪家兄弟姐妹不是吵吵闹闹过来的?我们都已经成亲,各自都有一大家子人,爹娘时常叫我们回来给桂丽干活,婆家早有怨言,我们在婆家也时常被吵被骂的,我们不照样拼命地干活,拼命地活着,没有想不开?”
“你们婆家也时常将你们一无是处挂在嘴边?时常将家里贫困的原因归在你们身上?”春琼见那姐妹俩不见悔恨,只不停狡辩,满肚子火气直冒,忍不住怼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旁人的恶语听了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自己至亲的恶语!你们常年对她恶语相向,在你们的恶语下,她逐渐失去自信,失去希望,直到最后完全绝望!”
春琼顿了顿,继续,“并且,还有一点你们错了,那就是,即便你们回来干活,也不是给她干,别忘了,你们爹娘还在,子女照顾帮衬父母本就是无法推卸的责任!即便桂丽嫁出去了,农忙时分你们不需要回来帮忙吗?当然,你们父母也有不对,他们不该不量力而行,不该不分时候的叫你们回来帮忙干活,没有考虑到你们在婆家的艰难。但这,都不是你们恶语伤人的理由,更不该,将不满转嫁到自己妹妹身上!”
冯氏姐妹闻言,身体仿佛失去支撑一般,软倒外地,嘴里念着,“是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
这时,在外查探的衙役回来,带回来几个目击证人,“大人,这几个人是外地游学的学子,当时在对面的山上远眺汉江,正好看到有人跳江。就是他们的呼喊声,才惊动附近的人去救人。”
杨县令问,“你们既然发现有人跳江后就下山,怎么没有立刻去案发现场?”
出事后,县衙的人就在周围寻找目击人员,当时并没有看到他们。
其中一名学子拱手行礼后,答道,“回大人,学生们下山途中过于匆忙,其中一个同伴从山上滚下来,摔骨折了,我们先送同伴就医去了。待同伴就医后,才去的现场。”
杨县令看向带他们回来的衙役,那衙役冲他点头,带他们回来时,衙役已经顺道去医馆确认了。他们那个同伴确实摔伤了,身上多处骨折。
杨县令点头,“烦请诸位学子将当时山上所见之情形细细道来。”
一名学子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后,道,“学生们几人是昨日专门来郧乡县品尝鲜鱼的,听闻江边那座山上可看到整个江景和郧乡县县城,今日就相约去登山观景写生。整个江边就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在慢悠悠向前走着,当时我们还在谈论,竟有人跟我们一样不怕冷,如此冷的天,去江边玩呢!待那女子靠近岸边后,忽然纵身一跃,跳了进去。随着江水翻滚,一会儿就沉了下去。情急之下,我们只好放声大喊有人跳江,可惜这山太高,无人听到。直到在半山腰,下面才有人听到我们的喊声,这才有人赶去救人。”
死者桂丽正是一身红衣。再根据仵作验尸结论,无他杀的表象,如此看来,她确实是自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