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下午来赵春琼,“大姑娘,我找人算了明日就是好日子,我们家的明日就来捉。”
“里正叔请坐。行,根据你定的日子来。随时可以来捉回去。”春琼起身招呼里正。
里正坐下,搓着手略显尴尬地道,“大姑娘,村民虽然年底卖蔬菜挣了些银钱,但大家伙儿之前家底太薄,马上春耕了,买种子,买农具,手里这点银钱不过九牛一毛。大家都明白姑娘的好心,但实在手头太紧,不敢动手里这点买种子的银子。所以…猪仔…能不能…”
“我明白,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如今最重要的是春耕,先顾着春耕,等大家日后手里有闲钱了再考虑养猪。”春琼没有给里正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看他犹犹豫豫不自在的模样,不似是替村民拒绝养猪这么简单,“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县里养猪商贩,他们这两日就会来统一买走所有的猪仔。”
里正嘴巴张了张又闭上,过了好一会儿起身告辞,“大姑娘,我告辞了,我们这几家要买的,会尽快来捉走,不耽误您卖其他的猪仔。”
“好,里正叔慢走。”
春琼没有起身,言语送里正离开。
待她出门,春琼沉下脸来,“刘伯,接下来家里若有活计了,招工的时候可多向周边村子看看,不必仅仅局限于牛头村。”
刘伯微微叹气,应道,“是。”
丽清不明所以,看着姐姐和刘伯的脸色,一脸莫名,“姐,怎么了?村民不买就算了,咱们的猪仔长这么壮实,还怕卖不出去?”
春琼摸着丽清的脑袋,想了想,还是觉得妹妹应该也要知道村民的真实模样,于是,问刘庄头,“刘伯,他们是不是找你了,想赊账从我们家买猪仔?”
“是,年前有好几家来看过,当时看小猪仔白胖胖的,可眼馋了,话里话外,跟我打探,能不能先捉回家养,等猪仔长大之后再付银子。我一直没接茬。”
“赊账?那如果中途死了怎么办?年底的时候,他们手里并不很缺钱吧?姐,你算的他们卖菜,赚了多少银子来着?喔,想起来了,每家差不多赚了近十两,咱们县五十多个村,数他们是赚的最多的!往年,一年到头也就赚这么多吧?这话他们怎么说的出口的?”丽清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平时看起来温和谦虚,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原来心思多着呢!
这话放在从前,还稍有可信度,放在此时,春琼只觉得讽刺,远的不说,她想办法给他们补救倒春寒损坏的玉米,让他们去年玉米产量几乎不受灾情影响,减少了全村人饿肚子的风险。就这最近一个月,她教授的大棚蔬菜,让他们赚的十来两银子,不算太多,但比起买猪仔的四百文,也不算少了。就这样,没有感谢不说,他们还想着再从她手里薅羊毛。
当然,春琼也不需要感谢,她做这些,初衷是为了杨县令的政绩。
“咱们这半年,跟村民过于亲近了,让他们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升米恩斗米仇,刘伯,从今往后,杨府众人在各村行事,注意分寸。”难听的话春琼不想说,但这种明晃晃想把他们家当冤大头的行为,让春琼很不舒服。
这是要跟村民保持距离的意思了。
并非春琼小心眼,而是做事要有原则,她相信人性本善,但在利益面前,她从来不去考验人心。她辛苦为杨家准备的老底都在郧乡县,对于村民的不合理要求,若是过于退让,有些人就会得寸进尺,将来一旦杨县令离开郧乡县,这份家业仅靠下人不一定还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