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池子鱼儿长期得到殿下的喂养庇护,长势精致亮眼,漂亮极了,生活的也算是悠闲自在。可臣自小无拘无束惯了,还是更喜欢那山涧小溪的游鱼花草……”
语毕,空气寂静了一瞬。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清楚,怎么着也得维护着表面的祥和,不能当面撕破脸。
陆广白手撑着棋桌站起身,贺连域手里捏着鱼饵,脸色微冷,眸色不明的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暗流涌动之间被一道声音打破。
“殿下,楚大人来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各有心思。
说到起楚航之,贺连域倒是怔住了。他和楚航之乃是多年好友,少时两人就来往甚密。
当年二人还是同窗,整日一起谈天论道,打马高歌。
只是……那时楚航之是人人夸赞的少年天才,而自己虽是皇子,却也与楚航之之间有着高低之分。
他也曾经不愤过,但楚航之却像是毫不在意这些,从未因为这些埋怨他或者远离他,永远都是君子之风,慢慢的,贺连域更加被激起了斗志,他想证明自己!
至此,那所谓的“车笠之交”早已经变了味儿。
不过令人想不通的是,一向待人敦厚的楚航之,昨日与他再见面时,却感受到了楚航之的疏离,难不成……
想到这里,贺连域思绪蓦地拉了回来,斜瞥了地上跪着通传的管家一眼,随后移开视线,立马恢复了一贯的谦和,“既如此,那本殿便不留陆大人了”
陆广白收回视线,倒也没说什么,直接颔首行礼退下,亦步亦趋跟着管家出了亭子。
湖水碧波荡漾,湖边的柳树早已光秃,日光渐渐被云层盖住,吃饱的鱼儿早已四处游离不见踪影!
“嘭”
棋盘碎裂,指尖的鱼饵早已成了粉末落在地面。贺连域拍了拍手,眼底是极尽的嗜血疯狂,“来人”
一个带着铁面具的死士飞身而下,“主人”
贺连域背着手面对着湖面,眼眸中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语气决然,“杀”
“是”
…………
几日后,夜色寂静,上京春花楼却热闹非凡。
此时的天字一号房内
“小二, 拿壶酒来 ”屋内男人声音低哑厚重
“好嘞,客官稍等”
陆广白嘴里紧紧咬着帕子,眉头蹙起。说话间微微垂下眼眸,豆大的汗珠细细密密的从额间滑落,他倚靠在贵妃榻上,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被褪至腰间,侧身拿药粉之际,腰间的一抹殷红血迹从袍子里渗透出来,一眼看去极为刺眼。
不知过了多久。
“怎么?得罪人了?”
窗边一道慵懒闲肆的声音传来,欠揍极了。陆广白却松了口气,没一会儿又没好气的转头看去,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放心,死不了!”
窗户大开着,阴阳怪气的谢祈就这样坐在窗沿,一条腿屈起搭在上面,墨发在寒风中飘动,眉头的褶皱已然突出着他心中积攒的愤懑,但说出口的话却平静的厉害:“谁干的?”
话一出口,陆广白忽然笑了,咬牙忍着身上的痛意,吊儿郎当开口:“怎么?咱们云国七皇子要帮大燕的官员报仇?”
谢祈并不理会他的调侃,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寂静的夜色一般,“恒王?”
他的语调不似反问而是肯定,二人做了十几年师兄弟,陆广白怎么会不了解谢祈?他是真的会去……
“好了……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眼下大燕局势紧张,看来得想想办法了,这偌大的王朝若是就此覆灭,这天下就不得太平了”
陆广白面色有些凝重。
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私心的。
明眼人都明白,燕国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是知道的,所以他没有考虑加入任何一党。
又或者说,他对这个王朝已经失望,不打算再费脑子周旋!